太也不知道。张太太毕竟是女人,眼见着自己偷汉子闯下弥天大祸,几乎吓呆了,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出,只是哆哆嗦嗦让他快走,也带她走。
那当儿,他也糊涂了,自己怎么穿衣裳,怎么拉着张太太走出卧室门口的都不知道。该带着张太太上哪儿去,更完全没底。他从未想过要带张太太远走高飞,过去没做过这方面的安排。况且,他一急之下杀了副官长和卫兵、老妈子,师长凌福荫不会和他完,准要四处抓他,他想走也走不了。
他清楚副官长张一江和师长凌福荫的裙带关系,更清楚师长对张一江的信任,师长敢让张一江代表自己和共产党的抗纵商谈起义,实际上是把自己的脑袋都托付给了张一江,因而,对在这种时候打死张一江的人是决不会饶恕的。
想到了师长和张一江等人的密谋起义,突然来了主意,在客厅门口甩开了张太太的手:
“不能走,这样走不了!”
张太太脸色苍白:
“那……那就等明天让他……他们抓……抓咱?”
他自信地道:
“你放心,不会抓你!也不会抓我!龙总司令要抓凌师长他们!”
“为……为啥?”
他不耐烦了:
“你甭问,只当今夜的事没发生!”
他不管张太太如何恐惧,转过身,撒腿就跑,连夜闯进了城西关的第七方面军司令部,声称有重大情况要向龙总司令报告。
值班参谋不信他的话,揉着惺松的睡眼,要他对自己说。他不干,一口咬定事关重大,非马上面见龙总司令不可。值班参谋骂骂咧咧磨蹭了半天,才抖抖呵呵给龙总司令打了电话。
龙总司令是明白人,知道绥九师的一个小小副官没有紧急事情,是决不敢深更半夜打搅总司令的,在电话里就对值班参谋说:“要见!马上见!”
快五点的时候,他在龙总司令的客厅里,见着了身着睡袍的总司令,张口结舌地对总司令道:
“总……总座!要……要出大……大事!绥……绥九师要……要叛皇军,叛……叛您……”
总司令让卫兵给他倒了杯水:
“别急,慢慢说。”
“总……总座,是这样的,黄少雄独立旅起事前,我们师长凌福荫和他小舅子张一江就和共产党的抗纵勾搭上了,给抗纵搞盘尼西林,还……还搞电讯器料,都……都是凌师长让张一江干的!”
总司令皱了皱眉:
“哪个张一江,是不是绥九师的副官长?”
“是……是的,现在,他……他们又要把队伍拉进云崖山,都……都和抗纵的人见过三次面了。今个儿……哦,不,算昨个儿了,昨个儿,凌师长出城到蒲镇史二奶奶那去探口风,张副官长就和两个旅长在家密商,被……被我撞见了,他们要……要杀我,我……就就开枪打死了张副官长,还……还有一个卫兵,就跑到这……这里来了!”
龙总司令很震惊,手托烟斗想了半天,问:
“凌师长现刻儿在哪?”
“在……在蒲镇还没回来。”
“他们和抗纵啥人联系?”
“好……好象是一个姓钱的敌工部长,城里还有他们的联络点,就……就是关南街上的永庆粮行,粮行的掌柜是……是共产党,那些伙计,可……可能也都是共产党!”
龙总司令当即抓起电话,要侍卫处孔处长:
“孔处长吗?马上通知司令部守卫团,包围关南街永庆粮行,把粮行的所有人员一起抓捕!”
他提醒道:
“最……最重要的是抓凌师长……”
龙总司令手一摆:
“你不要管,胆敢通共的,本总司令一个也不会放过!”
说罢,又要了一个电话:
“接米军长,再接124师,找付西海。”
等电话的当儿,龙总司令托着烟斗在客厅里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电话接通后,龙总司令在电话里也没说啥,只叫米军长和付西海赶快到司令部来一趟。
末了,龙总司令举着花白的脑袋,深深给他鞠了一躬,说是谢谢他了,要他回去。
他不敢回去,再三讲因为自己忠于总司令,凌师长和绥九师的人必不能容他。龙总司令明白了,极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留在了七方面军司令部里,当场吩咐值班参谋给他安排地方歇下。
直到这时,他才舒了口气,才再次记起了张太太的缠绵温柔,且不无自豪地想:只怕从今以后,张太太就要变成赵太太了,他赵宗林的太太!他会接受张一江的教训,决不让赵太太守空房,弄得个红杏出墙,惹出杀身之祸。又想,因着自己的告密功劳,龙总司令事后会好好赏他的,没准能让他顶替死鬼张一江,做绥九师的副官长,如此,则未来的赵太太依然是副官长的太太。
唯独没想到多少人将为此流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