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技术中队里,马辉开始对一队的人耍宝。
“坏消息吧。”曲卿直截了当。
“好的,坏消息就是,绿植的植物叶肉成分和死者衣服上发现的微量叶绿素类物质不吻合,晾衣绳和死者身上的勒痕纹路也不匹配,垃圾袋儿和死者衣服上的塑料成分不符,那个梨木的椅子椅背上的格子形态和死者胸腹部的也对不上,也和其衣服上的木质纤维不搭调,其实衣服上发现的那个木质纤维来源不是梨木,只是寻常木料。”
“死者左手指甲缝里发现的毛料纤维,在于德田家里也找不到对应物品。”
“另外,从他家卫生间里发现的新牙刷,没有半点儿DNA物质,似乎没有被使用过。”
“那,好消息呢?”方乐又问。
“好消息就是,于德田家里地板上的血迹,证实就是死者于大通的。”
“非但如此,从他的收藏间里发现的一枚玉扳指,其形态和死者胸口部位的一个凹痕也对上了。”
“第一现场就是于大通的家里,毫无疑问!”
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样子。
第一现场是破案关键,也是首要的证据点。
有了这个,破案就有望了。
小韩却皱眉说:“可死者身上的其他痕迹都对不上啊?”
曲卿摇摇头,说:“那个并非首要,从第一现场到最终的弃尸现场之间,不排除转换过多种场地,发生过更多的事。”
大何接口:“所以只要让于德田吐露事实,我们照着去证实就行了。”
这种情况下,对于于德田的第二场审讯就开始了。
不利于警方的事实,自然不会被提及,曲卿只展示了血迹、尸体上的凹痕的鉴定结果,声音严厉,质问:“于德田,你刻意用地毯掩盖地板,而在地毯下则被发现了你儿子于大通的血迹,从你卧室抽屉里发现的玉扳指,也和于大通胸口处的凹痕对上了。”
“加上于大通在监控下去向你家方向,此后就再没发现出来,随后又被弃尸在距离你家里数十公里以外,于大通,你是怎么伙同其他人杀害于大通,又弃尸的?”
“我、我没有伙同他人——”
于德田毕竟很多年没有遭遇过审问了,心态上忙乱了许多,一句话就默认了一半的事实。
这话里的毛病则被曲卿给抓住了,她说:“没有伙同他人,也就是承认,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了?”
“我——”
于德田本能想反抗似的,只吐出一个字,就停下了,并垂头不语。
方乐此刻忍不住插话问:“于德田,你说你没有同伙,那么你卫生间里多出的一副牙刷是怎么回事?”
于德田依旧没有抬头,闷了一会儿才说:“那是给我死去的老伴儿准备的,只是对她的一种纪念。”
这——
在场内外的警察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
连带方乐都没想到,他本以为那牙刷没用过,没查出DNA,要么是在上次拜访后,这老头子就更换成了全新一模一样的,要么就是那个同伙虽然曾到他家里来,但的确没使用过这东西。
可方乐不愿意放弃原以为的这个突破口,做出声势,继续发挥:
“我们听说,你的妻子是被你不学好的儿子给气死的,好些年了,你依旧给亡妻摆放着一副盥洗用具,是不是对她的死还念念不忘,你对你的儿子,是存在杀机的,我这么说,没错吧?”
“不,我没有想杀他——”
于德田终于又抬起头来,忙着辩驳。
曲卿接回了话题:“那么,你家里的血是怎么回事?玉扳指的凹痕又是怎么回事?”
“于德田,我再强调一遍,不要心存侥幸。”
“你现在不说,只会加重罪刑!”
于德田面现矛盾,明显是在天人交战,好一会儿后才认命似的说:“大通,是……是我害的。”
审讯者们集体暗松口气。
曲卿适时问:“那就详细说说过程吧。”
于德田也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琢磨说辞,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7号那天,大通去了我家里,当时,我正拿着放大镜,在看我那个铜鼎,他忽然敲门,喊我老东西快开门,我赶紧把铜鼎匆忙藏起来,怕不开门他会一直在外头吵闹,惊到邻居们,就打开了门。”
“进来后,我发现他醉醺醺的,好大一股子味儿,他一进来,就抱怨说我这个老不死的不给他面子,朋友开的饭局请我去,我都不去,还说他去饭局的时候钱都没带,就指着我去好结账呢,结果还是朋友结的账,让他非常丢人。”
“这之后,他开始再次胁迫我把铜鼎卖掉,我说这东西不能那么着急卖,得寻找到合适的买主,他却觉得我是不想卖,还说既然我不想卖,那他就拿去自个儿找买主卖掉。”
“然后他就翻找我的家里,我藏得不够深,很快就被他找到了铜鼎,他就拿走了。”
“从头到尾参与争执的,只有你们父子两个?”
“是。”
这个7号晚陈述的事实,和那天其中一头的监控所记录的吻合,也和于德田楼上邻居所说的吻合。
“那同时也就是说,你之前报警,说那个鼎藏放在楼下杂物间里,失窃了,是假的了?”
于德田迟疑片刻,点头。
曲卿接着问:“那么8号晚呢?”
于德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8号的时候,大通却又来了,还是带着那个铜鼎的。”
“他竟然说专家鉴定过了,说我给他的那个铜鼎是假的,说我蒙骗他,可那个鼎是他亲自搜出来的,也是我从市场直接买到手的,又被市场方面所主办的鉴宝节目的多位嘉宾共同认可,那的确就是一件古董。”
“等等,他说那鼎是假的?”方乐忍不住打断对方供述,提声问。
于德田点了点头。
“你继续。”
于德田就继续讲:“反正我说的话,他根本不信,他把那个带回来的鼎摔在了地上,把地板都磕出了一个角,还揪着我的衣服领子,逼问我真的铜鼎在哪里。”
“我当然拿不出来,我的身上被他又推又抓的,留下了不少印痕,不信你们后面可以检查我身上,有些淤青现在还有呢。”
“我当时十分害怕,绕着客厅里跑动,他就来追我,我正巧跑到了那个铜鼎滚落的地方,捡起来了鼎防御,他也正好要冲到我身边来了,我吓得抬手举着鼎要砸过去,谁知道,他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反正突然脚下一虚,身体朝着我倒了下来,所以,我手里的铜鼎就正好砸在了他后脑勺上。”
“他、他就倒下去了。”
说到这里,于德田停了下来。
曲卿催促问:“继续讲,你还对他做了什么了?”
“没、没有什么啊。”
于德田视线躲避,明显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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