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入喉,鲜血喷涌。
啪...手裂锁骨,鲜血喷涌。
啪...入喉双指向旁猛然拉扯,撕碎了霖安颈上血肉。
砰...扯断锁骨的手臂再度猛落,且是深陷于锁骨之处,亦是插入了罪孽的身躯之中。
撕碎颈上血肉的手臂本想再起,却也仅是停在了半空之中,罪孽不知是否能够感受到疼痛,不过却是清晰听闻一声闷响起于胸膛之中。
那是心脏破碎的声响,亦是鲜血于口鼻之中喷涌而出的声响,不过至此罪孽却也不曾畏惧,而是坦然放下了手臂,停止了挣扎,且对近在咫尺、躯残若死的霖安面露微笑。
并非是用微笑赞赏霖安做的好,而是嘲笑着霖安的不自量,且是用着体内最后一丝力量,道出了沙哑之声...
“将我背负于身上?也许你真的能够做到...但那却是远比拼死奋战更加痛苦且艰难的事...也许...那才是真正的战斗...”
待罪孽话音落下,近源世界即是渐消渐散,而罪孽亦是恢复成了云堇的模样,不过却又清晰得见丝丝缕缕的黑烟,辞于云堇脸上的裂痕,转移到了霖安的肩膀之上。
随着近源世界消散,八方街路即是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而且时间看似过去不久,实则也仅在刹那一瞬,最起码此刻的天尚未明亮,街路之上也是不见去往仓库做工的人潮。
云堇倒在地上,且是有些迷茫不解,不解自己为何会倒在这无明的长街之上。
霖安在旁,虽然也是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或者说周身伤势已因近源世界的消散而愈合如初,但此刻却是蜷缩在旁,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黑烟缭绕,看似丝丝缕缕轻盈的紧,却是让霖安感受到了无比的沉重,以及巨大且莫名的痛苦,同时尚有阴冷的低语声起于耳旁...
“你应该做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你应该一步步爬到此间最高的地方。”
“只要站在最高的地方,你便可以俯瞰所有人,并让他们体会你所经历的痛苦。”
“强权之下皆为走狗,世上本就没有朋友与敌人,有的仅是一些你能够利用的,以及无数想要利用你的。”
也许罪孽加身并不容易理解,可若是换上一种说法便会通俗易懂,而这种说法即是...罪孽化作了传说中的老爷爷,且是寄宿在了霖安的身躯之上、内心之中。只要按照罪孽的指引,便可以于短时间内拥有无边的伟力、无数的财富、以及青云直上的道路。
看似简单的紧,只不过是点点头的事...但霖安却不能去做,因为只要做了...便会于一个顶天立地的明光斗者,化作手持猩红苦难的漆黑罪孽。
罪孽在侵蚀着霖安,亦在蛊惑着霖安,霖安既然选择不屈,自然便会受到无尽的痛苦。
虽在近源世界中,霖安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在近源世界消散之后,形式却因罪孽侵蚀而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此刻霖安依旧蜷缩在街旁,且是呈现着身躯颤抖、冷寒淋漓的模样,而管事云堇却依是站在一旁,只要上前微微抬手,便可轻易了结霖安性命。
“不要!不要杀他!”
不知云堇是否有着击杀霖安的想法,但在得见街上那显而易见的局势后,芸娘却是于一旁登云斋中瞬出,且是站在了霖安身前,亦是挡在了自己丈夫云堇的身前。
云堇有些迷茫,迷茫自己的妻子为何会为一个仓库工人求情,同时也是迷茫着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仅能通过回想方知...自己似是至此给霖安这个抢自己生意的小东西一些教训。
“我想杀了他?这似乎没有道理,毕竟我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些许钱银,而搞出人命来,也没有必要为了些许利益让自己满手血腥,如此看来...我似乎仅是想给他一些教训?”云堇当街,亦是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喃喃自语起来。
再经回想,忽然想起过往中的种种,不仅想起了抢自己生意的霖安,也是想起了在仓库中明目张胆策反百姓的梓娴,更是想到了...梓娴就是利用霖安,来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伎俩。
云堇无语,且是颇为头疼的拍了拍额头,看了看蜷缩在旁的霖安,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芸娘,不禁开口道:“我累了...也许该隐退了,也许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真的要靠卖包子来过活了。”
“如此最好,夫君如何,芸娘便如何。”芸娘笑言,且在笑言过后更是看向了一旁霖安所在的位置。
本想询问如何安置霖安,却是不曾想...街上早已没了霖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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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安被梓娴带到了家中,亦是被梓娴温柔的抱回了家中。
而消失许久的嘟嘟,也是于此刻归来,此刻得见自己的哥哥倒在了床铺之上,倒也不似往日展露出了无比关怀的模样,反倒是顺着床脚滚到了床铺之上,且在霖安身旁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嘟嘟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也正是因此方才不曾关怀霖安,反而是鄙夷的想到...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会被那尚未成型的罪孽压垮。当然...嘟嘟没有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自然也就无法将心中的鄙夷转变成话语。
不过嘟嘟还是很感激,感激霖安能够为他带回一顿...美味的食物,当然...这份美味的食物并不多。
“嘟嘟饿了吧...如果饿了,便快些吃吧。”
梓娴在旁,笑眯眯的说着,看上去就像是...慈母祥父催促着自己的孩子快些吃饭,这样才能快快长大。而梓娴说的话落在嘟嘟耳中,无疑是十分动听的,而这也是越发让嘟嘟觉得...梓娴是个好人。
当然,嘟嘟并不是很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仅是觉得能让自己舒服、快乐、吃饱的便是好人,至于什么是坏人...嘟嘟尚无定义。
滴溜溜的滚到了霖安肩旁,仅是对着霖安肩上的缭绕黑烟猛嘬了两口,便使黑烟尽数融入了自己的体内,当然...嘟嘟并没有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黑烟被嘟嘟吸走,霖安肩上即是瞬间一松,虽然依旧未醒,不过睡的却是安详异常。
罪孽入体,同样也有声响起于嘟嘟耳畔,当然...嘟嘟并没有耳朵,也听不明白太多的话。
“你应该做一个...”
“你应该一步步...”
“只要站在最高的地方...”
“强权之下皆为走狗...”
嘟嘟完全不知声音从何而起,也完全不知这声音在说些什么,仅在将罪孽吸入体内后即是感到了一阵舒爽、一阵迷离,且似伶仃大醉之人翻滚了两圈便不动了,同时也是传出了些许并不完整的话语...
“对...对...都对...”
嘟嘟似是睡下了,而梓娴也是将其温柔捧起,并放到了霖安的枕旁。
天色善变,时间善辞,仅似转瞬,天色即明,而嘟嘟亦是率先一步于霖安枕边醒来。
说话动听的梓娴不见了,似是忙活仓库里那点破事去了,霖安肩上的罪孽已经没有了,这不免让嘟嘟一阵沮丧,似是品尝到了罪孽给自己带来的欢愉,不过却是懊恼罪孽太少。
嘟嘟是聪慧的,仅在一瞬即是想到了方法,例如说...似若霖安往日那般,想吃白菜便亲手去种,用不了多久便会收获到许多白菜,当然...霖安并没有收获到许多白菜,但那也丝毫不碍嘟嘟做出美好的幻想。
嘟嘟滚动着圆溜溜的身躯,对着霖安的脸颊撞了两下,发现自己的哥哥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便滴溜溜的离家而去,似是...做大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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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前,霖安与梓娴刚刚于隐仙桥头签下契约之时。
嘟嘟便是利用着常人难以得见的特性,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入了朱家之中,当然...对于嘟嘟而言是光明正大的,也是堂而皇之的。
隐仙桥看似架于隐仙湖上,但只要走在其上便可得知,隐仙桥是倾斜而下的,也是直通寒凉湖水之中。
嘟嘟滚到了隐仙桥深处,亦是滚到了湖水之中,虽然湖水寒凉至似可带走世间一切温度,但嘟嘟对此却是不以为然的,毕竟嘟嘟身上本来就没有温度可言。
滚过长桥,隐于浓雾,没入湖水,嘟嘟即是顺着隐仙桥另一侧而上,不仅辞别了寒凉的湖水,更是来到了桃园世外。
美极了。
那不是人间该有的景象。
唯有仙境与桃园,方可形容此方天地。
天清地明,暖阳高照,浮云似舟,远方青山连绵若海,离离青草覆地且是望之无垠,尚有锦簇繁花相伴牛羊,于起伏的山坡之上呈现着懒散且悠闲的模样。
许多精致的小木屋如若繁星四散于如浪起伏的青翠山坡之上,木屋虽小,且由茅草覆顶,却也精致异常,不仅有院落相配,亦可于院落之中得见鸡鸭等常见之禽。
“恶...恶...恶心...”嘟嘟立于桥头,看着身前那似若画卷般的景象,不禁散发出了不喜、不悦的声响,却也不知是不喜欢美好的景象,还是说太过于清楚...这里的一切都远不及他所见到的那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