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天地间

他大抵是耗尽了颠沛流离的一生的运气吧。

    “可能你不会相信，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再，看你一眼。”

    神千落垂眸：“那么如今，你见到了我。愿望了却，应当消散了呢。”

    分明是矮于他的身高，可注视着少年略显漫不经心的神情，却只感到源于高位者淡漠的俯视。

    奥罗巴斯稍稍诧异地怔了一瞬，片刻后，低沉地笑了声：“是这样啊，真实的祂，比幻想里的祂更加傲慢啊…这确实，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冷漠……”

    “如此说来，你是在失望？”

    “不，并不。”

    和神千落抬高的视线相交，奥罗巴斯轻轻摇头：“我从未后悔过我对你的感情，哪怕自始至终…我在你的心里都只是一个偷盗武器的小贼。”

    “这次，我拼尽全部残念来见你，只是因为……”

    “听闻了我与他的相爱？”或许只有提及与钟离相关的事，才能令少年的语气泛起别样的朝气。

    白衣翩然的神明和已逝沧桑的魔神状若对峙，话题的焦点却是情爱。

    周围的士兵们紧张地攥紧武器，面面相觑，不敢再擅作主张了。

    ·

    赛场之上，是极为相似的忐忑氛围。

    “你所提问的问题，在我对他许下契约时，就已经反复思量过无数遍。”

    在诸多眼睛的注视下，钟离回答了温迪的提问。

    他的语气平静，可人们俱能从他堪称温和的嗓音中，听出横跨了生死与时光的爱慕。

    “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倾心着他活泼爱闹的少年心性，骄傲却通情达理的文雅性格，甚至是他令人与神为之倾倒的容貌…他的优点有很多，但我所爱的，却不尽然是这些。”

    “…果然是深厚的感情啊。”温迪默然一瞬，极轻地笑了声，向前凑近了话筒，“那么，钟离先生最最喜欢千落的，究竟是什么呢？”

    钟离稍许淡笑。

    ·

    “他…就是你最终的选择吗？”

    嗓音生涩沙哑，奥罗巴斯的祟神力量愈发缥缈，却依旧坚持地立在风雨中，静候少年的回答。

    承接着所有人的注视，神千落却轻笑了声：“并不是哦。”

    “…什么？”

    他看到奥罗巴斯露出失神的表情，围观的众人纷纷发出轻微克制的吸气声，到底还是弯起嘴角。

    “在我的世界中，从未出现过除他之外的选项，所以，并不能称之为，‘选择’。”

    “我对他的喜欢，从来都是高贵的神明，独此一份的宠爱哦。”

    ·

    “或许对常人而言，这样的情感会略有些复杂。”

    金色的眸瞳在窗外黯淡的天色下依旧如玉温暖，钟离的身姿乃至神情俱是沉稳，视线好似跨越空间，凝望着风雨中诉说着对他的爱意的少年。

    就像落日浸泡于烈酒的千百遍钟意，任由伟岸如神明燃尽冬日的天光。

    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地沉沦、溺亡。

    “我和千落的相爱，是源自灵魂深处造物的共鸣。”

    “因此纵有千古，横有八方，唯独他一人，值得我允诺一生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