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也说不清,反正就是种感觉吧。”贾老爷没法把这事儿一层一层地剥开讲,转而道,“撇开蔡老板是不是断袖不说,前阵子他不是还想在咱们盐栈赊账吗?就一百斤盐他就嚷嚷着资金周转不了,这点家底还想来娶你?呵,怕是想你嫁过去给他填窟窿的。”
贾婉兮原本就对蔡老板没什么好感,听到老爹这番话,也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蔡老板这人不行,就像只笑面虎一样。”
贾老爷一面搅拌鸡肉香菇粥,一面沉声道:“跟胡澈来往的人,有些很不干净。下次再碰上胡澈做什么生意,你就别去掺和了。”
贾婉兮想起老爹之前也这般听醒过她,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吃了勺粥,她忍不住问道:“爹,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啊?”
贾老爷笑了笑,“你放心,你爹我还是赏罚分明的。这事儿干系重大,以后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干系重大?贾婉兮面色微动,心想难道是与盐枭有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贾婉兮惊出点冷汗来,低头默默吃粥,也不再多问。
用完早饭,父女俩又略略收拾了一下,相携出门了。
扬州已经七月了,天光水色都透着一股明媚之感。
路过一家小饭馆的时候,听到有几个读书人在那儿议论时政。贾婉兮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一向很热衷,忍不住停了下来。
贾老爷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轻笑道:“这也走了半天了,不如进去坐坐吧。”
贾婉兮莞尔一笑,挽着老爹的胳膊,甜甜地道:“谢谢爹。”
进了馆子,跑堂过来用“凤凰三?点头”的方式给他俩上了两杯茶。茶味清香扑鼻,色泽碧绿清透,轻尝一口齿颊留香。贾婉兮心生惊奇,笑问道:“这是什么茶啊?醇厚甘甜,沁人心脾。”
贾老爷啜了一口,轻笑道:“这是庐山云雾茶。庐山凉爽多雾,也就这样的宝地能滋养出这种茶来。”
“今日倒是有口福了。”贾婉兮乐不可支,一面品茶,一面细细听旁边桌的谈论时政。
只听得那穿蓝皮小褂的中年男子道:“李兄,那会儿你刚好在京中,快说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啊?”
灰布长衫的男子摇了摇头,灰心丧气地道:“还能怎么样呢?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康祖诒(康有为)倒是联合了一群举人跟他一起上书,可人家不听啊。”
说到“人家”两个字的时候,灰衫男子手指朝上指了指,意指上头的朝廷——今年虽说民风开放了不少,朝廷也半遮半掩地允许百姓言事,但真谈到时事政局的时候,大伙都还是比较谨慎。
毕竟大清长期以来对舆论把控太严了,几次大兴文字狱把百姓们搞得苦不堪言。如今就算上头对这一块的控制没那么严了,大家也不敢太放肆。不过,毕竟是国难当头。眼瞧着国之不国,稍稍有点责任感的人都会有心生不满,难免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