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广州刺史,让他前往整肃岭南官场风气,路过石门贪泉,传言谁喝了贪泉水都会变得贪得无厌。
吴隐之特意饮贪泉之水赋诗明志,在任时将宅中器物撤除归库,夫人刘氏织布、劈柴、做饭,甚至还背着柴火到集市卖钱补贴家用。
刘裕听闻他的清廉,特意向卢循要返吴隐之。吴隐之返家乘一叶小舟,随行依旧是来时行装。妻子刘氏买了一斤沉香木,准备回乡补贴家用,吴隐之发觉认为不是自家之物,弃之水中。
吴隐之归家还是茅屋六间,篱笆院墙,刘裕赐牛车、宅院,吴隐之坚辞不受。 前世杨安玄从晋书中读过吴隐之的事迹,两晋时官风腐败,何曾父子日食万钱、石崇王恺斗富,便是谢石也聚敛无度,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吴隐之能守住初心,甘于清贫,着实让人崇敬。
再看堂上王家子弟,个个衣锦衣、披轻裘、挥麈尾,有如神仙中人,可是比起吴隐之的洁操来这朱门风流便显得刺眼了。
杨安玄淡然拱手道:“原来是王兄,恭喜你脱得大劫,将来必有后福。”
王诞感觉到了杨安玄的冷淡,不过经历过贬谪广州,城府变深,客客气气地回礼道:“多谢杨刺史吉言。”
杨安玄目光看向对面,发现不少认识的人,当年华林园中王家子弟设计陷害自己,那个王纯之如今蓄起了短须,目光闪烁不敢直视自己。
杨安玄微微一笑,道:“纯之兄,多年未见,风采依旧。”
王纯之见杨安玄点名道姓,只得拱手礼道:“一别十年,愚恭贺杨刺史名重天下,爵授郡公。”
王纯之心中酸楚,当年看不起的杨家子居然成了王家座上宾,便连家主都要笑脸相迎。杨安玄已是郡公、雍兖刺史,自己还在七品令史的位置上混资历,人比人气死人。
杨安玄自不会把王纯之再放在心上,示意身旁的曾安奉上带来的礼物,笑道:“愚听闻王中郎喜好儒学,特意向岳丈求了幅字送与王中郎。”
王弘开心地道:“愚闻夫子之名久矣,曾想前往鲁郡拜见,只是琐事缠身未能如愿,能得夫子之字,不胜之喜。”
侍从接过字轴在王弘面前展开,“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出自《论语·颜渊》。
杨安玄离开襄阳前有所准备,这幅字是专为王弘准备,他知道王弘好学,遵守礼法,这幅字果然掻到王弘痒处。
王弘起身,整衣对着字轴施了一礼,笑道:“多谢杨刺史的礼物,愚会将它悬于书房。”
低声对身边的侍从交代几句,很快侍从取来一幅字交给王弘。王弘示意侍从将字送给杨安玄,道:“这是家父所书的诗作,回赠给杨刺史。”
杨安玄喜出望外,王珣的字后世仅存世一幅“伯远帖”,与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被乾隆藏于三希堂,足见其珍贵。这幅字要是能保存至后世,肯定价值连城。
此行能得到王珣书作杨安玄满意至极,开怀笑道:“王公之字遒劲流畅、自然潇洒,不在书圣之下,愚愧领了,多谢王中郎。”
王弘见杨安玄喜上眉梢,对父亲的字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喜好,道:“各取所好,何用言谢。”
闲话几句,杨安玄起身告辞,王弘相送至堂外,让四弟王孺送杨安玄出府。两人没有提及杨家提升品阶之事,杨安玄来访是一种态度,至于王家如何做有自身的考虑,礼节性的拜访不可能有实质性的结果。
出王府,与王孺揖别,王孺站在府门外目送杨安玄前往对门的谢家,似笑非笑。华林园中亦有王孺在内,只是当初的少年郎已长成挺拔青年郎,杨安玄已经认不出他。
曾安来到谢府门廊下与阍者相谈,片刻之后面带愠色回转,对杨安玄道:“阍者称谢中书令今早前去堂邑公干,家主不在不便见客。”
杨安玄微愣,没想到谢混居然避而不见。略愣片刻,杨安玄吩咐道:“既然谢中书令不在,便前去郗府拜见郗公吧。”
众人举步往里走,身后传来王孺“咯咯”的笑声。
张锋怒道:“这个谢混好生无礼,主公的帖子昨日便送到他府中,他分明是有意不见。”
杨安玄已经平静下来,微笑道:“谢公风采未传至后人乎?”
一行人来到郗府门前,郗恢长子郗孜已经闻讯在门前等候,将杨安玄一行引入府中,前往厅堂。
只见郗恢笑吟吟地站在廊下,见到杨安玄笑道:“没想到堂堂弘农郡公居然在谢府门前吃了闭门羹。”
杨安玄苦笑道:“愚只得来郗公这里讨口饭吃。”
郗恢开怀大笑,伸手挽住杨安玄的胳膊,道:“安玄无论何时来老夫这里,老夫都倒履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