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济立时吹响了号角,撤军。城头,毛修之见攻势正猛的朝廷兵马突然收兵,立即意识到援军将至,命人宣扬下去,城中一片欢腾。
得知江阳城已失,雍州军正前来的消息,众人尽皆沉默。檀道济打破沉寂道:“事不宜迟,明日一早南下取汉嘉郡,与宁州兵马在越巂郡会合,稳住朱提、洋柯两郡,放弃江阳和犍为两郡。”
檀道济领军,他做出决定,檀祗亦不敢违命。九月十六日辰时,朝廷大军开始向西南方向汉嘉城撤走。九月十七日午时,阴绩的船队到达江原城。
得到檀道济退走汉嘉,阴绩派人前往成都府送信,让毛修之派兵占领雒县、绵竹,让钱磊率水师北上取汶山郡,他自己率五千兵马前往临邛,追击朝廷兵马。
谯纵已亡,益州境内城池闻朝廷兵马到来,纷纷献城投降,没有人据城而守。檀道济沿途取临邛、汉嘉城,然后传檄汉嘉全郡,汉嘉郡内徙阳、严道、旄牛等城皆降。
檀道济没有分兵前去镇守这些城池,担心会分薄兵力。阴绩得知消息后,转向前往犍为郡,武阳、南安、牛鞞、贷中等城归降;钱磊水师入汶川郡,同样没有遇到抵抗,汶山、升迁、蚕陵、广柔、广阳、都安等城见旗而降。
江州城傅弘之闻讯,挤出二千兵马前往江阳郡,轻易收取江阳、符县等城池;益州兵马北上,得越巂、朱提、洋柯三郡,闻江阳、犍为有雍州兵马,没有再行北上。
益州境内突然间安静下来,各方都暂时按兵不动,等待着最终博弈的到来。
建康,刘裕得知雍州水师打着讨伐谯蜀的幌子过夏口前往益州,气得蹬翻了面前的案几,杨安玄与自己作对的心思显露无疑,双方只差刀兵相见了。
沈田子率八千兵马急援夏口后,刘裕接着命徐州刺史刘道怜从京口发兵四千、江州刺史王仲德发兵三千,前往湘州治所临湘(今长沙),由宁朔将军刘钟统率,与夏口一道封锁长江。
襄阳,杨安玄得知毛修之取成都府,阴绩等人夺江阳、汶川、犍为等郡,而朝廷兵马占据汉嘉、越巂、朱提、洋柯四郡,形势与当初伐燕差不多,双方平分益州,朝廷兵马占领的地盘较大,但是人烟稀少,自己所占的四郡与三巴联成一处,而且将梓潼、广汉两郡夹在中间。
与刘裕早晚要起冲突,这次交战恐怕在所难免,杨安玄有些跃跃欲试,平灭秦国让他的胆气变得豪迈起来,或许能借机击溃入益的北府军,再从夏口出兵建康,赶走刘裕入主朝堂。
杨安玄的眼中闪着光芒,这一次轮到自己主动出击了。
适合的战场有两处,夏口和汉嘉。夏口离襄阳很近,顺汉江而下两日便可到达,运送粮草、辎重方便,但师出无名,容易被人诟病;汉嘉城偏远,阴绩等人的兵马不足以攻城掠地,同样檀道济的兵马也难以攻打成都郡或犍为郡,目前益州境内两军陷入僵持的局面。
思之再三,杨安玄准备在汉嘉动手。刘裕通过索邈、檀和之、谢绚等人契入梁州意图分化自己,檀和之以奉索邈之命与檀祗一起出征成都府,如今身在汉嘉城中。
梁州出兵没有他这位督梁州军事的雍公命令,檀和之便成了擅自出兵了,足以将檀和之下狱问罪,杨安玄露出冷笑,就以问罪为名让檀道济交出堂弟檀和之。
檀道济兄弟四人幼年丧父,是叔父檀凭之将他们抚养长大,檀和之是檀凭之之子,杨安玄要问罪檀和之,檀道济等人绝不会答应,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兵戎相见,不过大义便到了杨安玄手中。
这段时日杨安玄不断地派遣屯军前往北雍州,将征战在外的精锐换回雍、兖休假,除了阴绩带走的兵马,还能调动六七千兵力。
杨安玄命鲁轨率兖州一万兵马前往梁州,其中精锐四千、屯军六千。
杨安玄将麾下兵马分成三部分,战军、郡军和屯军;战军是征战的精锐,人数在六万左右;郡军用于各郡维护秩序,剿灭当地匪患,各郡的郡兵在一千至三千之间,总数在五万左右;屯军主要用于屯田,此次灭秦国将秦国俘虏充实在屯军之中,使得屯军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十五万。
那些俘兵有不少是精锐,杨安玄准备在屯军中挑选出三至五万精锐,补充到战军之中,这样他麾下征战的将士便超过十万,足以应付两面甚至多处作战所需。
给鲁轨的命令是从上庸郡入梁,先行前往广汉和梓潼,是时候解决这两郡的问题了。
十月二日,鲁轨兵马至广汉郡,向谢绚转交了一封杨安玄的书信。谢绚看过信后,主动向刺史索邈称病请辞,不等索邈答复便带着家眷乘船回返建康;梓潼太守檀和之远在汉嘉郡,太守之职本就由主簿吴由暂理。
索邈接到雍公问罪檀和之的公文和谢绚称病的辞呈,长叹一声,梁州不可为矣。
汉嘉城,檀道济收到雍公的公函,让他交出檀和之。
“备战吧”,檀道济将公函掷在地上,斩钉截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