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一场人生一场梦(纯音乐)+远方(有词,郁可唯)>
依依……无情雪……慧蚀……六月雪……这一生……不知作为谁而活……不过……不管是谁……到这一刻……虽有……遗憾……并无……后悔……(无情雪)
来时崖头上,月光如水,无情雪衰弱地靠在陵越怀中,两人静静坐在当日百里屠苏坐过的崖头石上,望着璀璨的银河,宛如当日百里屠苏大婚之夜……
“真好!难得这般美好静谧的夜!”无情雪轻叹着,嘴角淡淡地勾起,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好像……要嫁给屠苏师兄的那一夜……”
陵越突地脊背僵直,不由紧紧闭上了双眼。
无情雪苍白的脸上突地现出难掩的悲伤:“若能……再看他一眼……就只一眼……便是化作劫灰……也罢了……”
“再撑一撑,屠苏就要回来了,”陵越轻声鼓励道:“入夜之时,律行已自中皇幽谷返回……屠苏很快就会回来……最迟……破晓之时必然回返……”
“我等不到了……”无情雪缓缓摇头,悲伤道:“那日……喜堂之上……屠苏师兄放开了我的手……我便知道……我失去他了……永远失去他了……屠苏师兄‘不可伤她’……那般紧张……那般急慌……可我……怎会伤她……我怎会伤害屠苏师兄挚爱之人……那一刻……伤得体无完肤的分明是我……可是……自风晴雪出现的那一刻……我……便成了多余的……”
陵越看着怀中强作坚强的纤弱女子,心疼地几乎就要死去,口中却只能柔声安慰道:“屠苏一定会回来!你是不同的……任是谁也比不了……便是风晴雪也比不了!”
“我……如何能与她相比?”无情雪苦笑着黯然道:“屠苏师兄和风晴雪才是相配的一对……我……甚么也不是……注定是多余的……”
“莫这话……”陵越低低叹道:“那一日,梼杌之祸,你与屠苏比肩而战,我看在眼里……那般匹配……似乎生来便是一对……旁人……都是多余的……”
无情雪轻轻吸了吸鼻子,越见苍白的脸上满是落寞:“我……不过是个女子……女子而已……我想要胭脂水粉……不想要绝世名剑……我想要琴棋书画……不想要经卷剑诀……我想要刺绣女红……不想要剑术法术……我想要宠溺宽纵我的爱人……不想要严苛疏离的师兄……我想要在心爱的人背后简简单单任心而活,不想要与他日月同辉比肩而战……我是个女子……只不过是个女子而已……”
“只不过是个女子而已……”陵越听在耳中,心中震动,眼前似乎看到,当年百里屠苏拖着依依的手回返天墉城,一路缓缓前行,依依只是低垂着头,不敢看向任何人,不出的紧张、可怜……百里屠苏牵着依依的手轻语安慰:“莫怕!有我!”又似乎听见百里屠苏道:“既跟了我……便不要再让自己那么辛苦……”
陵越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屠苏明白……都明白……你是他的女人……谁也不能与你相比……”陵越轻轻握住无情雪冰冷的指尖,心酸的安慰道。
无情雪黯然地闭上了双眼:“除了是他的女人……我复何所恃?……况且……也并不是甚么上得了台面的光彩之事……”
“你所仗恃,从来都不是因着你是他的女人。你所仗恃,是再没有一个人比你更爱他!风晴雪,为着幽都可以抛下他,决绝而去;为着灵女的职责,可以进到娲皇神殿,与他死生不复相见。而你……你为他所做的一切……屠苏若是知晓……必然醒悟……他选错了……若他早知今日这般惨淡结局……当日喜堂之上……他断不会放开你的手……”
“屠苏师兄没有选错……站在他身边的女子……理应是风晴雪……他们是一样的人……坚守职责……不辱使命……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可以理智作选……都是做大事的人……而我……注定是无情谷的耻辱……”无情雪突地哽咽难语。
陵越默默将无情雪搂紧:“何来耻辱之?镇守焚寂,守护屠苏,固护天墉城,你做的甚好。”
“我……注定是无情谷的耻辱……”无情雪眼眶通红,却不断吸气,极力控制,不让自己掉下眼泪来:“身为无情谷弟子,理应职责为先,不惜生死。我……全然为着职责而生……执剑……是我与生俱来的职责和使命……我想要努力地做好无情谷弟子……想要配称天师弟子……可我……终究私情废公……我……亦真的想过……若是屠苏师兄不放开我的手……天涯海角……天堂地狱……我都愿随他去……再不管甚么职责……甚么使命……甚么无情谷的声名……纵是背负骂名无数……纵是逐出门墙……纵是天谴天责……我也无怨无悔……可是……他终究……还是放开了我的手……早知会是这样结果……可我还是心存侥幸……”
“天涯海角、天堂地狱,都愿随他去……无怨无悔……”陵越闻言心若刀绞,却仍是忍不住为屠苏辩解道:“他不会放开你的手……他一定会回来……始乱终弃……屠苏……断不是那样的人……”
“自然不是!是我代他决断……我告诉他……风晴雪魂魄之力只有几十年……要他好生陪伴风晴雪走这一世……而我……会等他回来……千万年陪着他……”无情雪侧着头,仰起面庞,切切的看着陵越:“大师兄……莫要怪他……路……是我自己所选……”
“原来屠苏也早已知道……”陵越低头看着那对冰蓝色的眸子,清澈如水,却再没有暗夜星辰般璀璨的光辉。
“这五十三年……我战战兢兢地活着……每一天都在生死线上徘徊……我害怕自己不知何时便会战死妖魔之手……我害怕自己熬不住冰火之苦不知何时便会意念松动化作劫灰……我害怕私情废公的天谴天责不知何时便会到来……我从来没有十全把握……可以活过这五十三年……”无情雪声音越来越低微,越来越衰弱:“可我……终究还是熬过去了……”
陵越眼眶通红,哽咽道:“已然熬了那么久……再多熬一刻……你便可心愿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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