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戴阿堂也是被折腾的够呛!
在小农经济时代,抑商政策是至始至终的,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在明面上是最低的,国家最重要的税收是农业税,老百姓都跑去做生意了,还怎么让他们交钱呢,虽说这个时候的大清朝也出了不少巨商大贾,朝廷也允许商人出钱,用赈灾、助捐、开河等等名目买个官来当当,但那只是少数,对于大多数的商人来说,他们是饱受欺压、障碍重重的,现在的戴阿堂啊,就深深领教了其中厉害!
戴阿堂打算在此地经营一处酱菜店的消息刚一放出,家门口一下子热闹了,一上午,县府的师爷先来道贺,光着两个膀子,说了几句漂亮话,带着三两个手下,戴阿堂再木楞,也明白这主是什么意思,送了二两银子,美名其曰交谊,总算是打发走了。
没过多久,又来了什么本地的商帮,说是邀请戴阿堂加入这个组织,日后互助互爱,共谋发展,随后话锋一转,过些日子逢节,商帮打算请个戏班子与民同乐,又让戴阿堂稀里糊涂的出了一小笔银子。
到了下午,门口络绎不绝,收税的小吏、县府的衙役、地方的巡逻队、甚至还有救火的水龙局反正只要是来过的,全都雁过拔毛没有道理空着手走的。下傍晚时候,戴阿堂细细一算,今天这一天时间吃喝招待加上送礼,足足花了小十两银子,这在过去一家子一年开销都足足了。
钰儿心疼戴阿堂里外应酬,疲于奔命还有心无力,晚上时候请了邻家老头过来吃茶点,借机讨教,老先生过去在漕运码头做个笔帖式,见过世面有些学问,年纪大回来养老一直寡居,戴阿堂夫妇平时就对他非常客气,有时候还请过来一起吃顿饭什么的。老头子到了戴家也不客气,说是大晚上的喝什么茶啊,就着花生、糕点,再上个小菜,热热闹闹的喝点小酒多好,戴阿堂只好陪着,还让钰儿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宴席剩下的回锅弄个小菜来,老头子好酒但是量不大,两杯酒下肚,话语就豪爽起来了。
“我说戴老板啊,你这样往外撒钱可不是个招!他们这是在欺生,你越是退让,这帮龟孙子越是得寸进尺!”
“曾叔,可我一个外地人,实在没辙啊!”
“这才哪跟哪啊!说不准明天,本地的地痞恶霸还要来给你演一段数来宝呢!”
“数来宝,这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我们这地方乞丐要钱的好手段,到你家门上,先给你来上一段,吉利话也好,历史典故也罢,唱完了两手一伸,得嘞,掌柜的您赏钱吧,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你能不给嘛?”
“都是穷苦人,自然是要给点了,开门做生意,悦纳天下人嘛!”
“切,你倒是心胸开阔!但人家可不这么想,多大的店铺每月能要到多少,人家可是门儿清的,你要是给少了,或是不给,手段多着呢!”
“这不是明抢嘛,我就是不给,他们又能怎样!”
“不给,哈哈哈,那你可算是触了霉头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三五个乞丐,一大桶屎尿,照你大门口痛痛快快一泼,看看第二天谁还愿意光顾你家生意!”
“这…这…可要是这样下去,每家过来都往酱园身上割块肉,这生意赚的钱还不够伺候他们呢!”戴阿堂愤恨地将一满杯酒往肚子里一灌,显然是气的不轻!
“有什么招呢,你在本地没根没业的,又没个厉害朋友,在他们眼里,你就是十足的大肥羊啊!小子,官府那边还好办,我和曲阜孔家一位外房老先生有点交情,到时候你做个席,请些头面人物,最好把县老爷也请来,那些小官小吏自然就不敢来骚扰,只是逢年过节你要记得孝敬他们。但那些地痞流氓,确实不好对付,就算官府来人,他们暂时离去避一避风头,但是官差一走,他们会变本加厉啊!”
戴阿堂听了这番劝导十分感激,在济宁这个地方,能和孔家人搭上关系,那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来这儿做官的人,不管后台背景多硬,第一件事也是去孔府拜访,他们很清楚,甭管你家有尚书还是巡抚撑腰,在这个地方,孔家人的话,除了皇族至亲,那就是绝对的圣旨,甚至比皇亲国戚有时候还管用,乃至于孔家一些偏房旁支,在本地也是见官大三级。
“来,曾叔,再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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