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痴了。早知道这位“混元子道长”生得漂亮潇洒,可而今这漂亮潇洒又衬上了如此强大的气势,震撼何止千百倍呢。
因这情景,纷纷止住脚步。有许多人是与丁敏、许谋逃在一处的。到这时候便犹疑着,问该怎么办。
因为如此四散逃命实在是下下策。且不说独自在山中能不能避得过那些猛兽、那些妖兵的追捕。即便是避过了——出了漫卷山、到了通天泽附近的庆军营盘,他们运送的红土都丢了,也不好交差。
丁敏拄着刀,站在山岗上,皱眉盯着那青石上的白色身影,目瞪口呆。
不是没想过这位道长其实是神通广大的,只是没想过广大到了这个地步——他又不蠢,瞧那空同子就模样就已经晓得那两个什么鬼帝,是多么可怕的家伙的。
可如今……他们这位自称李云心的混元子道长,竟就这么站在他们的面前,且看着还是早就熟识了一般——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因而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等等看吧。”
又想了想,但目光始终未从李云心身上移开:“咱们刚才已经把马都惊了。这趟差事是交不了了。咱们军主又折了,这时候回大营,没什么好下场。或许他……还能救咱们一救。”
他对身后的军士说完这些话,便听到那大青石上、称他们为“庆逆”的鬼王开口道:“李……云心?”
声音里略有些疑惑,似是并不很确定。但隔了片刻,声音笃定起来:“——李云心!朕记起你了!”
邺帝吕正阳也是鬼帝。但不同于离帝。他这鬼做得久,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浑浑噩噩,因而更伤了神智。许多事情记得不是很牢靠,倒像是一个尤其健忘的老者。
但如今再见到李云心、听到他说了话,终于记起了这样一个人来——正是这人,破了他那废宫的封禁,叫他能够重新拥有神智、有了今日的造化!
这事一记起来,当即放声大笑,惊得石下的那些巨大猛兽都低声嘶吼起来:“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人,到如今——你也成了妖魔,哈哈哈,咱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一听这话丁敏与许谋齐齐变了脸色——妖魔!?
狡诈残暴的……妖魔么?!
那空同子也变了脸色。但不是因为妖魔,而是因为终于也记起了“李云心”这个名字——不正是被道统、剑宗捉拿的那妖魔么?!
他竟被一个妖魔折辱了这样久!
而今还匍匐在这妖魔的脚边——天理正道何在?!
因而绝望愈发绝望,愤怒愈发愤怒——他猛地抬起头向李云心喝道:“原来是你!”
这四字一字一顿,牙咬切齿:“你这胆大包天的妖魔同我剑宗道统作对,前些日子更被我家掌门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侥幸逃得了性命,藏在这深山里不敢露面了么?!”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可笑、可悲、可叹呀!”空同子的声音越发激昂,竟笑出了一两分悲壮气来,“缩头缩尾如今只敢同我这样修为低微之辈同行了——如此一想我倒是释然……我以区区化境的修为,却同你这真境的妖魔周旋了足足一日!如今落在你们这三个妖魔的手上……死掉了,也算轰轰烈烈!”
先前他还想要在两个鬼帝面前周旋,可如今想起了这李云心来,就晓得是很出名的“残忍狡诈”,因此自知绝不能活了。既然有了死志,倒是可以尽情抒怀——这番话喝出口,只觉得自己血脉贲张、慷慨激昂,再不畏惧什么妖魔了!
他说完了这些,对李云心怒目而视。虽仍旧瘫坐在地上,可腰杆却挺得笔直,好似一根扎在岩石上的钉子。
那些离国庆国军人听他说了这些,心中也慢慢地更加明了了——原来这所谓的道长混元子竟是个大妖魔,且正被剑宗道统捉拿。此前混在人群中……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么?!
丁敏同许谋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已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于是,李云心轻轻叹了口气。
“做妖魔倒是痛快了些,但麻烦也不少。”他对邺帝吕正阳摇摇头,“你我分别之后我又听说了你的消息——你为了回护我的人,与琅琊洞天的道士们争斗起来。我那时候担心你身死魂灭,还遗憾了好一阵子。到如今——”
他又向离帝一拱手:“自然也听说过离国皇帝一朝得道修为直逼太上的大名——如今二位鬼帝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