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校听了这话立即跳起来,一高儿蹦下这桥,石头似地落进海里去了。
东海君往下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茂密多彩的花木掩映之处,鹤鸣与孩童嬉戏声又响起来。他便哼一声——也不知道哼的是什么——衣袖再一甩,驾起一阵妖风直往岛屿的北边去了。
在天空之上看蓬莱仙山,会发现它是一个较为规则的圆形。四面坡度较平缓,拥有漫长的海岸与雪白的沙滩。除去东边有一根高高立起的石柱外,余下四面只有零星凸出海面的矮柱。但这些矮柱之上的面积也大致与明月夫人的住所面积相当,其中一些的上头亦有植被、建筑,瞧着该是有人住的。
若升得再高些,会发现蓬莱仙山笼罩在云雾里。这一层云雾极淡——倘在海岸上看,并不觉得视线被遮挡。可若是在极远处的海面上看,便只能瞧见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并不能窥见仙山的踪影。可也不会觉得远处有什么东西藏了起来,只觉得并不存在罢了。这种体验李云心是晓得的——很像他那个世界并不太严重时的“雾霾”。
只是蓬莱山周围的雾不是细微的粉尘,而是水雾。
东海君花了一刻钟从天空之上掠去北边众多“矮岛”当中的一座上去。途中他略微顿了顿,放缓速度。
这是他惯常爱做的事情。他在天空中看如今属于自己的这座蓬莱仙山时,便好比雄狮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这叫他生出某种归属感与强大感——即便与“东海龙王”、“玄境妖魔”这样的事情比,还有什么比拥有一座仙岛,更能给人强力的安慰与自信呢。
可或许……有一件吧。
近来的事。
那李淳风。
明月夫人鲜有提及这三个字。他如今所知道的有关李淳风的一切,都是来自明月夫人无意当中从口中流露出的一些只言片语。尽管那些“只言片语”极少有正面的评价,然而东海君仍从中将那个男子的形象拼凑出来了。
他应该拥有很好的相貌。即便是明月夫人这样美丽的女子、在如今的立场之下,也并不否认这一点。
他也应该拥有很好的性格。东海君觉得应是属于那种“虽风流潇洒,温柔时也可细致入微”的人。
也有不俗的修为。那是一个人……可一个人,修了几百年便晋入玄境。然而又丝毫瞧不出是个“绝情弃欲”的修士,反而着实像是一个寻常的世俗人。
可他却又叫明月夫人伤透了心——因为某种欺骗。
这个人叫东海君感到不安。因为他似乎找不到一个方面——在这个方面,他可以完胜他、藐视他。
于是这个人也叫东海君愤怒起来。他想要毁灭他。
然而他大概是难以见得到李淳风的。因而这种愤怒、掺杂上另外一些情绪,便投射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如今倒是在东海的洋面上。
怀着如此多心事的东海君,落在北边的小岛上。
这座岛没有桥梁与蓬莱岛相连。但本就不需要——明月夫人居所的那座细长且美丽的长桥,只是东海君为了叫那岛屿能配得上她的身份才建造起来的。
他为此还在岛屿附近施了禁制。真境以下的到了那里便不能舞空、只能在桥上步行。但这座岛上居住的这一位,并不值得东海君为他花费这样大的力气。
实际上,对于东海君来说,这一位仿是一条滑腻的毒蛇。叫人畏惧、本能地想要远离。可又不得不将它握在手里,以期叫自己的敌人受到它的伤害。
这位客人自称黄冠子、自称来自共济会。
东海君从云头落下。瞧见黄冠子已站在他所容身的竹屋的院中、背了一只手等着自己。
他看起来是个年约四十岁的瘦小男人,相貌很猥琐,仿佛一只老鼠得道成精。然而自称是人,最爱打理自己上唇两撇稀疏发黄的胡须。
黄冠子拥有真境的修为。据说从前是道统的修士,暗中依附了共济会。云山一役之后玄门土崩瓦解,他才成为新共济会的得力干将。
这些都是黄冠子说的。但东海君依着自己对陆上的事情为数不多的了解、再合着明月夫人所透露的一些细节,觉得他这话有七分真。
黄冠子见大妖落下,便细细一打量,笑起来。笑声尖利又滑腻,仿佛一只黄鼠狼被掐住了脖子发出来的:“东海君是又去见了明月夫人?嘿嘿……依我说的做,哪里用得着这样苦恼。东海君如今想明白了?”
妖魔皱眉看他。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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