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笑起来:“她的那种反应,也许就是因为真龙已经的确找过她了。听了你的话,意识到真龙的确和我反目,于是放了心——晓得可以和真龙合作——略松一口气。”
他转眼看离帝:“姬老兄,我说得没错吧。你的那位美人儿,眼下就在某处等咱们去抓呢。”
离帝喜形于色,嘿嘿笑了两声。
但红娘子却微微皱眉:“云心……如果我是琴君,大概不会这么干。和真龙合作无疑与虎谋皮,不会有好下场。她也该清楚的。”
“你这话也是正理。”李云心笑了笑,“但我觉得琴君是个例外。因为——你知道琴君身上除龙魂以外的另一半妖魂是从哪儿来的么?”
红娘子微微一愣:“倒是不知道。我君……”
她的眼神黯了黯:“不知道。”
“是吧。”李云心又转脸看琴风子,“吃东西啊。不要客气。酒桌之上,啊,没什么尊卑。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你吃。”
琴风子此前饿了好久。好不容易弄了条鱼吃,没吃几口就被红娘子的掌风打了个吐血,肚子里的食儿早没了。看到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也嘴馋得紧。可打落座到现在,这四位似乎都没什么食欲,他哪敢动筷。
到如今李云心边说正事边催他吃。他才敢去摸桌边的象牙筷——可筷子一拿到手里,却发现四人都在看他,眼神奇奇怪怪。他被瞧得头皮发麻,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隔了一会儿才横下一条心,夹了紧挨自己一边的一盘葱烧海参里的一片葱,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一嚼。
咔嚓一声响,却是嚼了一嘴的石头!
离帝、邺帝、李云心登时大笑起来,酒桌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氛。李云心边笑边向红娘子挤眉弄眼:“好玩儿吧?”
红娘子眨眨眼。终是也笑了。
琴风子赔笑。以手掩嘴,吐在掌心。低头一看……确是石子儿。
“等你到了玄境,就知道石子也别有一番风味了。”李云心又笑两声,“说正事。琴君的另一半,大家都不知道是从谁那儿来。这个暂且按下不提。但还有一点——”
“当天在云山之下我杀了睚眦,打伤了道君,然后真龙现身。她是怎么说的?她说琴君和通天君搞出来的事情,主谋其实是通天君睚眦,琴君囚牛是为他所惑,不再追究——我那二哥哪来的这么大本领?”
“可见在真龙那里,因为某些原因,她在袒护这位琴君。琴君于她而言是有些特别的。”李云心抬手往桌上点了点,“那么也因为这些原因,我猜真龙会在这时候找她。如果她自己也清楚这个‘某些原因’,那么也会找上真龙。”
离帝听得直皱眉头:“说来说去——李老弟——到底是什么原因哪?”
“不知道。”李云心一摊手,“不要咱们一起猜猜?”
“你这脑袋都想不出,咱们去哪儿猜。”离帝一挥手,“不猜、不猜,听你说!”
“好吧。”李云心笑了笑,“其实我心里有一个想法。但眼下不说,得再观察些日子。所以这个事情,还得劳烦你。”
他边说边看向琴风子。
桌上坐了四位神仙,李云心却说要劳烦他。琴风子忙道:“不敢不敢……”
“你肯定有什么法子和你在蓬莱岛或者别处的同门联系上——”
“……龙王,我绝不会暗中……”
“然后,他们什么时候告诉你那琴君上了蓬莱去了龙岛,你就什么时候转告我。”
“龙王……”琴风子的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来,“我真没有……”
“安心,老兄。”李云心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倒像是喝醉了,变得亲昵而随和,“我这不是在试探你,也不是对你设计。你们说可以送我去龙岛,但我现在不急——得知道琴君去没去再做打算。这么几天,你人就在我这儿,用什么法子和你的同门联系都没问题。咱们现在……算是休战期嘛。是不是。”
琴风子再三确认李云心的脸色,意识到他是在以随随便便的态度认真说出这些话的。
便只能愣了愣,应下了。
一凑到这李云心身边,他就觉得自己被耍得团团转。李云心的心思太难猜,几乎无迹可循。他早就放弃了猜测他心意的打算,只能见招拆招了。
譬如说眼下——仙门在名义上的确与真龙还是盟友。倘若真龙要召那位琴君去龙岛,也的确得通过海上三岛,被仙门弟子知晓。而他也的确可以通过那些同门得到消息。
只是……李云心说的“某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无论这个原因是什么,他似乎都表现出了某种强大的自信——对离帝说他的人会往龙岛去,“等着”他们抓。似乎真龙、琴君于他而言已是瓮中之鳖了。
此前被浩瀚军围困的时候,李云心便显露这种自信。如今这种自信再一次出现……琴风子觉得在即将发生的事情当中,一定如此前一般还有什么他没有留意到的线索——而这条线索将指向李云心致胜的杀手锏。
不为别的什么原因,只为了自己的好奇心——琴风子决定一定要慢慢找到它。这个李云心的手段,实在……太让人着迷了。
至少对他这个痴迷阵法的方士而言。
这一次以海水与石子招待客人的宴席很快结束。
两位鬼帝终在席上达成一致,决定暂时留在洋上。
离帝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物。一旦接受现实,便拉着邺帝跑出去,带上那数十万鬼气森然的大军往南面开拔——李云心说如今洋上还有许多心思不安分的大小妖王,看起来这两位鬼帝是去巡视领地去了。
李云心又向红娘子交代了些什么——没让琴风子听——于是女妖也离开石山,不知往哪里去了。
他便对琴风子说“你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然后独自上楼去了。他此前与红娘子又在上层开辟出几个房间当作二楼,且安上了门窗。
他的这种做派叫琴风子更加摸不着头脑……倒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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