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掬又惧又怕的眼泪。
她怎么能不信?条条桩桩说得有根有据,就没有一点偏差的。
可不正是吗?难怪“阿狗姐”早早地去了,难怪“锦线”门里就没有年过六十的“贼首”。敢情其故全在这件“锦线”秘宝的身上……
可最残忍的还在后面,寿敬方迟疑了片刻,竟然又开口提起了后面的事儿。
“孩子,咱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我对你没有意见。按理说,你这般人品配老三绰绰有余了。可子嗣上是另一回事。我知道你跟小武好,也看得出他有多在意你,可你也得设身处地的为我们小武想想……”
“糖心儿”低着头不言语。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心里已经全乱了。
羞、惭、悔、悲、麻、僵、急、乱……她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该有什么反应。
寿敬方等了半晌,便又说,“姑娘,不是我心狠,论理,第一次见面我怎么也不该跟你急着说这些。而且这是洪家的大喜日子。这一点是我考虑不周。可我是个大夫,不能骗病人。有些事说破了也比藏着掖着好。还有,我跟洪家几代人的交情,我真的不能眼瞅着他们家不知情下,娶个不能生孩子的儿媳妇……所以我就性急了些……你,你别怨我……”
“糖心儿”的悲声再也遏制不住,倾泻而出。“您别说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着又哭起来了。
这凄凄凉凉的样子,让寿敬方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仍旧硬着心肠问道。
“姑娘,一会儿,这件事是我说,还是你说?”……
就在寿敬方把洪家老两口和洪衍武都单独请到另一间屋子后。“糖心儿”走了,掩面而泣,失魂落魄。
她跟谁也没打招呼,推开了要拉她的洪衍茹,一个字儿没说,把解释分说的话语权都留给寿敬方。
此时的她就像行尸走肉,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就跟脚踩在棉花里似的。离开洪家的时候,在大门口她差点绊了个跟头。
就是哪怕是回到了家里,她仍觉得不能接受这一事实,她总觉今天就像在做一场梦。又觉得是不是撞了什么邪。
这就像是一首欢快乐曲,突然冒出了一个平地惊雷的终止符来,使得那快乐,那动人,那和谐猛地戛然而止。明明原来准备热热闹闹高兴一场的……
洪家的人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实?
洪大妈会怎么想呢?哪怕他再喜欢自己,但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再愿意要她这样的儿媳妇吧。
小武!小武呢?他听说后一定会吓一跳吧?
或许他会很犹豫,会舍不得自己。可这种事儿又是他能做主吗?再说他本身又是那么喜欢孩子……
想到这里,“糖心儿”再也无法避免地意识到。
不但她永远不可能和洪衍武走在一起了,像她这样残缺的女人,甚至都没办法嫁给任何一个男人。
无论她情愿不情愿,恐怕都会像“阿狗姐”一样,孤老终生……
可她能怪师父吗?不!是“阿狗姐”救了她,养大了她,把自认为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了她。哪怕这些东西藏着毒。她也没办法怪罪。
这只能说是命!是命呀!
“糖心儿”呆呆地坐着,眼泪又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