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根本就不曾有人意识到这里的繁荣其实是一种必然。大多数人谈起来,都是把其原因归结到大批工厂拆迁提供了足量的土地上面。
可父亲呢?胸有成竹、见微知著,竟然提前了二十年就断定了这一点啊!
这种震撼当然是非常的,不服哪儿行啊?
洪衍武第一次感受到真正商业大家的风范。也是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知识才是万能的,什么叫从理论联系实际了。
此时在他心里,他的父亲,别说比他接触过的那些只会放马后炮的行业专家强太多了。甚至也超过了他商业生涯中认识的所有人。
像权鹏飞和高鸣过去教过他的那些经验和办法,只能算是耍弄阴谋诡计的下九流。而他自己重生以来干的那些曾经沾沾自喜的勾当,也显得特别小家子气,完全提不上趟了。
这是一种气度上和胸襟上的差距,从思维模式上就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谁说国内就没有投资大师的?他完全相信,只要他父亲愿意,在将来的日子里,随随便便伸伸胳膊、动动腿儿就能让洪家重新发迹起来。
敢情他身边,一直就有像巴菲特、索罗斯这样的传奇存在啊。这还真成了身在宝山而不自知了。上辈子,他都错过了些什么呀!
所以一等缓过神来,他也只能竖起了大拇指,低头躬身,以示五体投地的敬仰。
洪禄承倒是被儿子这副夸张的样子给逗笑了。
“老三,你这又弄什么鬼啊?至于不至于?你……信我说的话?”
“信啊,爸,要说所有人里最信您的,恐怕就是我了。”
洪衍武跟着又问,“可我就是不明白,您怎么就有这么大本事呢?这种商业天分是您的天生的吗?那要是您当初留在了香港,现在那不成了香港首富了?”
没想到这话却被洪禄承摇头否认。
“哎,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呀是少见多怪,其实大商家里的能人多了,京城那么多老字号,要没几分真本事,哪家儿也戳不住不是吗?而且商业经验这东西,既是知识也是规矩,是可以一代代传下来的。那些京城的老字号,哪一家在经营上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至于咱们家,我要没你祖父言传身教,也不会有这番见解。”
跟着洪禄承又一沉吟。
“要是从个人角度来说呢,经商确是要靠天分的,脑子慢、嘴笨都不行,因为这样你拢不住顾客,谈不成买卖。可反过来,心思太活也不行。因为心眼活,人就容易投机取巧,就容易被小利所动。你要知道啊,这样的人自以为聪明,往往做一辈子生意也就陷在‘术’里无法自拔了,前景有限。一代而终结的不计其数。而真正能在商场驰骋,迎风浪而不倒的,那是要靠‘道’的。咱们家祖上就有句话,‘打下基业要靠胆,守住基业要靠脑,传下万年基业就得靠心了。这‘心’说的就是咱们家的‘道’,是咱们家的根本……”
洪衍武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追问,“爸,那这‘心’指的到底是什么啊?您能解释得清楚点吗?”
洪禄承张口欲答,可恰恰就这个时候,边大妈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门外头响起。
“老洪,老洪,在家吗?居委会分耗子药!你出来得签字……老苏!老苏!领耗子药!”
洪禄承便赶紧应了去开门了。至于他和洪衍武的交流只有到此为止。
“……行了,今儿就是咱爷俩扯闲篇儿,反正你知道也没用。现在又不让做买卖,你也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去!这给洪衍武憋屈的,真是有点埋怨屋外那个热心肠的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