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病就好不了,药喝下去也没啥效果,已经瘦得没个人样。
柳老爷子和柳博文去了城里几日还不见回来,也不知道清芷现在的病情怎样。
屋檐下落下的雨水打在堂前的美人蕉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柳清妍伸出手掌接住一滴雨水,任由清凉的感觉沁入肌肤,此时心境与初来时的已经天差地别。那时是不确定的彷徨,此刻已是无比坚定。
仰望阴暗的穹顶,唇边漾出淡淡笑意,深藏于眼底的锋芒尽现,如同那些怒放美人蕉,在风雨里无声妖娆。
第五天,柳博文回来了,告知清芷的生命已无危险,只是还处于昏迷状态,以后的情形暂时还是未知,亦已去县衙大牢里探望过柳博裕,听说清芷有希望能治好,精神好了些。
柳博文和柳老太说起,柳老太眼里闪着泪光点了点头。
匆匆来,匆匆去,柳博文吃完晌午饭又回城里替柳老爷子的班,清芷在同济堂里住着,身边不能断了人。
在去县城的官道上,柳博文与一个骑马的少年相逢而过,那少年很是英姿不凡。
石磊押完一趟镖回来,因心中惦记临行前嘱咐石老太的事,跟老爹短暂相聚后,便着急的奔白水村而来。
进了小院还未及开口问,石老太便迎上来道:“可不得了唉,那小丫头家里出大事了,现如今可怜着呢。”
石磊一怔,问道:“出了何事?”
石老太便吧啦吧啦地一顿说。
还未等她说完,石磊已经闪身出了院子。
“等等我唉,这孩子,急个什么劲。”
柳清妍坐在泥炉子前的小板凳上给柳老太煎药,手上揺着把蒲扇煽风,煽着煽着就陷入了沉思。
她在检讨引起柳家这场劫难的原因,娶郭氏进门固然是隐患,但是主要原因还是出在自己弄出来的新奇物事,也太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那些东西,在没有可完全掌控局面的能力之前,还是不能轻易显露出来。一个不起眼的咸鸭蛋就带来如此巨大的灾难,若整些震惊世人的玩意出来,那不得招来覆灭之祸。
“药都要熬干了,小辣椒,你在想些什么?”
略带戏谑的声音打断了柳清妍的思绪,一只手伸过来夺走了手上的蒲扇。
涣散的视线再度集中,炉子上的药罐“噗噗”地跳动着,忙用抹布包着揭开了药罐的盖子。
把火弄小了些,重新将盖子盖上,才淡淡说了一句:“回来了。”
柳清妍再没了与他置气的心情,家中发生如此多的事,哪还有心思去计较儿女私情,这一句就像老朋友久别后重逢的问候。
石磊却很受伤,他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心里委屈又心酸,很想说:我这么着急的跑来看你,你就这么对待我,没良心。
临出口却变成:“是回来了,你是否不愿见我回来,若是这样,以后我不出现就是。”
嗳?
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
柳清妍瞪着石磊看了几息,懒得与其争辩,揭开盖子去看罐子里的药。
石磊见她不理自己,更恼了,但是又不能发作,便在旁边蹲下生闷气。
柳清妍看他半天不动弹,又是满脸写着“不开心”的表情,不禁揶揄道:“你不是在城里陪心仪的姑娘,跑回来做什么?”
石磊茫然,问道:“我几时在城里有心仪的姑娘了?”
柳清妍撇嘴,“上次你自己说的已有心仪之人,既然不在村里那就是城里的咯。”
语气有点酸。
石磊先是一怔,随即心里窃喜,原来是这样。
眸子里的星光瞬然点亮,勾了勾唇角道:“我有说过心仪之人不在村里的吗?”
柳清妍一愣,好像是没说。
“是村里哪个姑娘?”
她就是很想知道
石磊一本正经道:“是你。”
柳清妍一个趔趄,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
心“砰砰”地跳了几下,极力稳住心神道:“你没吃错药吧?”
“我并未生病,何须吃药?”
石磊面色十分平静,心里却已乐开了花。
柳清妍垂下眼帘,掩住眸子里的光芒,道:“我们不合适。”
石磊急道:“怎会不合适?”
柳清妍沉吟,咬了咬嘴唇,抬眸道:“我们年岁不合适。”
石磊仿如闷雷劈在心底,列出一道深而黑的宽缝,焦炭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