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低着眉目她只能瞧见皇帝衣摆上绣着密布的龙身,只听得上头传来他的声音,带着皇族的尊贵威严,“都起来吧。”
江词抬眸,皇帝今年约莫四十出头,除了眼角几缕淡末的细纹和额间几缕白发,与寻常的年轻人到没什么分别,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面容俊秀,鬓若刀裁,年轻时必定是个迷倒大片少女的翩翩公子,果真是锦衣玉食,保养出来的罢。
皇帝对她出现在此处也颇为惊讶,但他似乎急于见董贵妃,便暂时没有管她,只说:“你且先去吧,太后还在等着你呢。”
江词便乘上轿撵先行离开了,临走前她回眸,只见皇帝坐在董贵妃面前,似乎是因为什么惹董贵妃不开心了,变着法子哄她。堂堂一国之君,面对一个女人竟然这么娇惯纵容,江词倒是吃了一惊,回头时,想着太后便吩咐着抬轿的太监快些,别叫太后等得急了。
但她总觉得有何处怪怪的,皇帝的面容看起来尤其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索性把思绪抛开便不想了。
又绕了许多路,终是到达了太后寝殿。
坤宁宫位置偏远,通幽清净,据说是皇上体恤太后年迈,特把她安置与此,省得四周喧嚣吵闹,打扰太后休息。方才到了寝殿门口,江词下了轿撵,守门的太监先是通报了声,随后便有丫鬟引她进去。
方走进寝殿内,便是浓郁的熏香气息沁入口鼻,太后端坐在高堂之上,一身宫装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左下方坐着一位妇人,衣着打扮俱是不菲,看来身份亦是尊贵,只是江词左思右想却猜不到她的身份。
见了太后必是要行大礼,江词便铺开衣摆行跪拜礼,恭谨地说道:“怀玉参见太后。”
太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开口不怒自威:“起来吧,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江词便站起身,谨小慎微地走上前,每走一步都异常小心,她抬眼,太后从上至下打量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同你娘长得很像。”
这该如何接话,江词道行不深,想着说多错多,只好规矩地一句话也不说。半晌又听得太后说道:“和她一样招人讨厌。”
江词心头咯噔一下,原来太后不喜欢她娘,连带着也不喜欢她,这下子糟了,这回见面八成是来给她个下马威的。
太后又道:“那边的是你姨母,你头一回见她,请个安吧。”
姨母?江词一瞬间脑海中理清了辈分,算起来这位算是秦王的表妹,那就是……当初心系秦王下毒谋害她娘的罪魁祸首,而现在她居然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还叫自己给她请安,她如何能低下头来!
江词倔强地昂着头没有动作,头顶上传来一阵冷笑,她心知太后的不满,于是立即跪下:“怀玉面对着杀害生母的罪魁祸首,如何能行礼,还请太后责罚。”
“我就说你和你娘一样招人讨厌,果然不假。”太后冷笑道:“当年事出有因,你娘自己在院中摔了一跤,性命垂危,月兰担心她一尸两命,冒着风险让大夫喂她催生药,岂料被你爹误会了这么多年,不然你现在在哪里呆着还不知道呢!你娘这一死被惦记了这么多年,现在你又出来了,平白让人心烦!”
太后说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边候着的嬷嬷急忙上前捶打她的背,江词跪坐在地上,竟是不知该做些什么。
从前的事情难道真如太后所言,这个姨母林月兰是被误会了?真是娘亲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吗,过去的真相不得而知,江词一阵头疼,但眼下,她知道,她这是惹怒了太岁了。
太后动了怒,咳嗽又发作了,林月兰搀扶着她回偏殿休息,临走前却也不放过江词,罚她把整本道德经完完整整地抄上一遍,把礼义廉耻都搞搞清楚,字迹还必须公正,不抄完不许离开这里。
江词无奈,整本道德经,看来是今夜是没法睡了。
太后和林月兰走后,独留江词一个人在大殿中,太监送来了笔墨和宣纸便离开了,江词磨好墨,便执笔一笔一划地描摹着字迹。还好她住进王府后,研习了些许书法大家的书法,现下不至于难以应付。
写了约莫四个时辰,午饭和晚饭时均有太监前来送饭,其余时辰整个大殿里便只有江词一人,外头天都黑了,借着烛火方才看得清楚,江词手腕发酸,无奈地看着余下的半本道德经。罢了罢了,只好挑灯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