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顾西棠,可顾西棠却很清楚林品在想些什么。
因为知道,所以顾西棠不急,他向来都不是个冲动的人,深思熟虑,谋而后动,尤其是对林品,如果太过激进很可能会直接把人吓跑,退避三舍还是好的,老死不再往来也不是不可能。
他找了一个非常不充分的理由,细心照顾林品,与其说讨好,倒不如说宠着她,惯着她,对此,顾西棠也乐在其中。
林品这场高烧来得快,去的也快,连续输液三天后,恢复了骂人打架的力气。
病一好她就闲不住了,正好接了一个电话,立刻就要出门收货。
顾西棠不怕死地把人拦在门口,“今天又降温了,你的病才好,这个时候出去受了冷再烧起来怎么办?”
“烧死也不用你管,让开。”
顾西棠守着门口一步不挪,笑容可掬,“就算你要出门也不能一个人出去,邙县这个地界并不安全,什么人都有,这点你比我清楚。”
“谁说我要自己出去,二水呢?”
“早上和叶映去黑市,好像遇到了不错的东西,估计是在谈交易,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林品忍不住皱眉,她这通电话来的很巧很重要,一旦晚了好买卖怕是要擦肩而过。
顾西棠善解人意道:“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出门。”
“你?”林品瞪他,“是谁说要避开生意,不插手截胡的?”
顾西棠在抢生意这件事上简直劣行斑斑,她才不想一次吃亏,两次吃亏,再来个第三次呢!
顾西棠笑了,“我只是和你一起出去,当个陪客而已,放心,不管你接到了什么物件,我都不插手。”
“你觉得我会信你?”
“会呀,”顾西棠恬不知耻的说,“我人品怎么样,你知道的。”
“呵呵。”
这声呵呵可不是骂顾西棠,是连着顾家祖宗十八代一起骂了,有脸说人品,也不怕一道雷劈死他。
顾西棠煞有其事的举起手,“我保证,我发誓,只是陪客,没有你的允许,我一个字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林品怀疑地扬眉,“如果你做不到呢?”
“随你处置。”顾西棠轻轻一笑。
林品心想,随我处置是吧,如果你敢再截胡,我就让顾家三少提前去见列祖列宗!
这笔生意是邙县远郊的一个小镇里,顾西棠开车,林品查导航,但目的地太偏了,连导航地图都追踪不到,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地址。
一栋破旧的筒子楼顶层,锈迹斑斑的大门被打开。
迎接林品顾西棠的是一个年轻女孩,漆黑明艳的眼睛带着恬淡的笑意,容貌清丽,一头黑发长及腰际。
林品和顾西棠走进室内,大致看了看,格局很小的一个客厅,收拾的很干净,但背着光,屋子不可避免地有点阴暗,空气中似乎有股酒味,靠窗的角落里拉着红布帘,不知道帘子后面是什么。
“你们请坐,”女孩客气的让座,给林品和顾西棠倒了两杯热水,“外面那么冷,还让你们跑了这一趟,先喝点水吧。”
“不忙,”林品开门见山,“我是来看货的。”
女孩点点头,道:“稍等,我去拿。”
很快,女孩从卧室里抱出了一个盒子,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盒子里铺着黄缎布,一共有三件瓷器。
一件粉彩百花碗,一件青花笔洗,还有一件掐丝珐琅小罐。
林品先是粗略地看了看,又让女孩一件一件拿出来放在面前,这才上手仔细看起来。
女孩坐在他们对边,从始至终脸上恬淡的笑容没有变过,不急也不问,很有耐心等着林品鉴定。
良久后,林品放在最后那件掐丝珐琅小罐,抬头问:“这三件东西是怎么来的?”
“是我妈妈的陪嫁,姥姥生前给她的,说是家里的传家宝。”
“哦,”林品点点头,按灭了手里的小电筒,慢悠悠的说,“第一件,粉彩百花碗,现代仿光绪官窑,技术做的不是很好,应该是四五十年前的赝品;第二件,青花人物笔洗,一样是赝品,仿的是明青花,做工很粗糙,一眼假;至于第三件……这件应该是民国仿乾隆款珐琅瓷,水平还凑合,能值个三五千……你这三件,没有一个是真的。”
林品说的很平静,女孩听的也很平静。
在林品说完后,她慢慢垂下眼睫,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后,又抬头对林品和顾西棠露出了一丝歉意的笑:“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了一趟。”
“没事,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