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了?
我坐下,把药吃了,也把粥喝了一个二净。
小零食里,那种五颜六色的透明糖纸包裹着的水果糖他拿了十几块过来,这种存于儿时记忆的零食,也不知道他从哪找到的。
关键是,他居然知道我喜欢吃。
我把放在沙发上的包拿过来,在里面找了找,很快在小口袋里找到上一次他给我的那颗紫色的糖。
我把糖放在那些糖里,撑着下巴看它们,忍不住笑了。
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假想。
南望,如果你那时像现在这样,多一点成熟温和,少一点暴躁乖戾,我们是不是就不用错过这五年,是不是……
唇角的弧度变得苦涩。
世间从没有如果。
那些假想,自然也没了实现的可能。
错过,终究是错过了。
晚上,我又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当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南望也没睡。
他就在客厅里,抽了根烟,深邃的轮廓被烟雾笼罩,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我,他轻蹙了下眉头,手里的烟摁进了烟灰缸里。
“我发现你不怎么睡得着觉。”他声音有些哑。
“你不也是?”我反问。
南望低声一笑,从客厅的柜台里拿了两听啤酒,朝我走过来,“反正也睡不着,喝点酒?”
我没有矫情,拿过啤酒。
已经是成年人,我们都懂得克制的道理。
阳台。
套房的阳台很大,外面还放了沙发和桌子。
我同他坐下,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雨声已经小了,现在的下雨声听起来很舒服。
他支着腿,闲适地仰靠在沙发上,望着远处,喝了一口。
我反倒咕噜噜喝了好几口。
把啤酒放在桌上,我说:“以前看过一个电视剧,女主特别傻,男主呢是个特别正经的人,这两个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我对着他,把两跟食指并拢在一起,“他们一点也不像可以走到一起的人……不过嘛,电视剧肯定让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很喜欢做一件事情,就是在庭院后,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南望一只手摩挲啤酒,一边深深地看着我。
两个人,一起静静地做一件事或不同的事情,只要是一起,只要一起的时候开心,这就是我以为的爱情。
“看来你看过不少电视剧,我以为你会喜欢那样的。”他摩挲啤酒的手移到了下巴处,样子很性感。
我呵呵笑,“你以为?你以为我喜欢什么样的?”
“霸道的,多金的,女人不都喜欢?”
肤浅。
肤浅的我连话都不想和他说,只是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又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喉咙微微地热了。
“这次回来,感觉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吗?”他问。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以为我会很害怕,会很痛苦,但原来,我很怀念。”
说到“怀念”这两个字,我的泪水忽然涌了出来。
我看着他,眼泪像水龙头一样止也止不住。
南望显然被我惊住,手忙脚乱地想去给我拿纸,我拉住他的手腕。
“南望,我想上完大学的,我想认真听课,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我想和室友去聚餐,想晚自习结束后和她们在操场上打羽毛球,我想写毕业论文,想像个孙子似的在论文答辩的时候听老师建议我的论文怎么修改,我想照毕业照,想像每年毕业季的时候,微博上那些毕业生穿的奇奇怪怪的,去拍毕业照……对了,我还想谈一次恋爱……”
我胡乱地把泪水擦掉,失声痛哭。
“可是,我不能上大学了,我是个辍学生,我没有毕业证,连一张肄业证也没有……”
在哭泣中,我忽然觉得温暖起来。
南望他把我抱进怀里,什么也没说,一只手轻拍我的后背,另一只则抚弄我的头发。
我哭得嘶声力竭,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遗憾被激发了出来。
总有人说,人生是必须要有遗憾的,不然,怎么能称作人生呢。
可有的时候,我真希望经历过的那些遗憾,有些不要成为遗憾就好了。
我睡着了,不知何时。
我记得自己是做了噩梦的,但最后,一双温暖的手似乎捧住我的脸,让我逐渐平复下来。
翌日醒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
走出来准备洗漱时,南望已经在客厅了。
他看到我走出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低头看了下手表。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什么?”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一刻钟后,我带你去个地方,去了此生难忘,不去终生抱憾,过期不候。”
我以为他逗我玩,却没想到最后,不能说没有抱憾,却真是此生难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