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感慨道:“今日我等也是有幸,才能得见寒逍前辈。”
一千四百余岁的合体境大能,寒逍郎君果然名不虚传,他深叹一声,看来他也是时候该把座下的位置让出来,专攻于大道。
“殷宗主所言极是,”妙音门门主吉音娘子立马附和:“今日贵宗诸事繁忙,我等也不便过于叨扰,”说着便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在此吉音代妙音门多谢贵宗款待,先饮为敬。”
今日是她太急切了,好在寒逍郎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不然就以先前所为,只怕她命休矣,现在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为上。
“吉音门主客气了,”这就对了,此刻未行心情正美,就受了这杯酒:“本座让弟子送你们下山。”
“多谢未宗主,”吉音是一息都不想在这停留,与其余各宗门招呼了一声便立马带着门人下天极山脉。
这一旦有了先例,后面就接二连三地跟上了。不到半个时辰,衍行殿中便只剩自家人了,韩穆薇看向依旧坐着的老头,心有戚戚,她师父这是生气了?也是,本是独一无二的主角,结果戏唱到一半,主角就换人了。
未行早已发现他师兄的异样了,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这化神大典不是完整结束了吗?他给师侄使了个眼色,让她带她师父先回逍遥峰,结果那丫头竟临时给他装蠢,她当她是钟璃还是韩凌音?
韩穆薇拿头顶对着她师叔,让她当炮灰,想得美!须知她现在也是有正经大靠山的娃了,从此以后,她也有了说不的权力,这感觉真他娘的美好。
善德道君看着这空荡荡的大殿,只觉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他要离宗出走,右手朝着主位一伸:“先预支我二十年的月例。”
此话一出,未行的嘴角就不自觉地抽了抽,挥袖让其余人等都退出衍行殿。
当殿内只有他们兄弟二人时,未行才问道:“你这是把主意打到无极宗那位身上了?”他就不能消停点,这才化神多久,便想蛇吞象了,“无暇入化神境已久,现在的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你懂个屁,”善德道君瞥了他一眼,起身面向殿门,背手而立:“无暇老贼就是那个在节点设‘积善之地’的狗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再留他存于世,”说到这善德的双目露了冷芒,“他现在身上有伤,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无暇还不晓得他知情,所以目前的情况是无暇在明,他在暗,若要做什么他也便利。可万一无暇找到合适的肉身,进行夺舍,那到时他就成了被动。
未行明白了:“无暇老贼是不是飞升无望了?”不然他师兄不会这么急着动手。
“十之八九,”善德道君背在身后的双手握得咯咯响:“况且就算我不去找他,等他痊愈之后,他也会想办法勾我出宗,除掉我,”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让老贼有了喘息之机,还不如他主动出击。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只有全力支持,”未行拿出一只玉盒:“这是你二十年的月例。”这老小子除了突发情况,不然他只要出宗历练都会提前预支月例,真不知道在防什么?
善德道君立马转身接过玉盒,数了数便眉开眼笑地收了起来,后双手扯住未行的广袖:“再给我来两颗黑桃子,”他这次是要去为民除害,王八师弟可不能小气。
“没有,”黑桃子,也就只有他这个不着调的师兄会给极品轰天雷取这么个外号,未行用力抽回自己的衣袖:“你那轰天雷还少?”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老小子自己就会炼制轰天雷。
“一颗,”善德道君竖着一根手指,杵到未行面前:“就一颗,你想想我才化神没几天,要去拧一个老鬼的脑袋,是多危险的事儿,说不定你以后就没有师兄了。”
未行冷哼一声:“我觉得师父有我一个弟子就够了,”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他还是任命地去了后殿。
韩穆薇退出衍行殿后,就和沐尧朝着逍遥峰走去,其面上笑盈盈的,显然心情极好。
沐尧牵着她的手,打趣道:“又多了一座靠山,是不是很高兴?”
“当然,”韩穆薇没有否认:“不过更叫我开心的是老祖宗一家终于团聚了,”虽然少了一个韩郢先祖,但据她所知,韩郢先祖是寿元已尽自然坐化,所以也没什么可惋惜的。
就不知这次的团聚能否长久?沐尧在意的是寒逍老祖为何会突然提前回归:“尘微,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暂时还不行,”韩穆薇很清楚一点,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还很大,她不可能要求沐尧停下来等她:“待我结婴后,我们成了亲就再不分开。”
“好,”沐尧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到时我们便并肩同行,彼此守护,”把背后交给对方。
韩穆薇回视他,轻轻点首,他们之间无需多言,心中都有自己的坚守:“谢谢你,”眼角余光扫到一抹黑影,心中微动,那个方向是去破云峰。
“我陪你去看看,”沐尧抬手抚平她微皱的眉头:“正好我也想知道这位宾客是不是迷路了?”
“走吧,”今日来观礼的人太多,韩家一群小辈只能在三师圣殿外看着,后面的宴席除了她,也无人可入衍行殿,所以没有六姐的配合,她也未能从殷臻那张冰渣脸上瞧出什么,可现在这殷臻是要干什么?万剑宗的人可都已经下了天极山脉。
沐尧揽着韩穆薇的腰,便朝着破云峰瞬移而去。
殷臻来到破云峰下,见到了立于银杉树下的女子,他走了过去拱手行礼:“臻多有打扰,还望韩道友勿要见怪。”
身着桃花色云纹法衣的韩穆琦转身面向来人:“你约我至此可是有事?”她已听闻寒逍老祖回宗了,心情正激动着,族长爷爷说韩家要举族搬至天河城,这事竟是真的。
“臻先恭喜韩道友,”出身于世家,殷臻很清楚寒逍郎君回来于蕲州韩氏一族意味着什么,想必很快韩家就要迁至天河城了吧?
韩穆琦强压着喜意,清了清嗓子:“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
殷臻抬首望向这个貌美女子:“我不讨厌你,”甚至有那么一点欣赏,只因她不似寻常女修,所以他不想骗她,“你还记得暮云城那个死了的云瑕吗?”
“当然,”韩穆琦怎会不记得:“你不讨厌我和云瑕有什么关系?”
“听说过刑天金殿吗?”殷臻见韩穆琦讶异的表情,便知她知道刑天金殿:“我也进过,那年在螺洲城外的红亩林中,有三人得遇刑天金殿,我、云瑕还有韩穆箫。”
韩穆箫?韩穆琦顿时心就揪了起来,暮云城的云瑕是怎么死的,她很清楚,那小十四呢,他有没有妄图改变什么?
“云瑕是第一个进去刑天金殿的人,”殷臻垂首笑道:“韩穆箫是第二个,不过进去不久,他便出来了,而且还将云瑕打伤了。”
“他们相继离开之后,我便进去了,”想到当初入金殿看到的场景,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云瑕看到了什么,但可以肯定韩穆箫没有看到多少,因为我进去时溯源镜碎了一地,”想来应该是韩穆箫打破的,只是不知镜中的什么画面触动他要打破溯源镜?
韩穆琦闻言还是不能放心:“那镜子碎了是好事,”等会她得去探探她家小十四,再跟他聊聊云瑕,让他谨记先例。
殷臻摇首:“那镜子没碎,”他查过宗门古籍,古籍中有记载刑天金殿不灭,溯回、溯源二镜不破,“我入到刑天金殿只两息,溯源镜便又恢复成形,而我在镜中看到的始终只有你一人,所以我才会过多地去关注你。”
他以为她是他的命定之人,现在想来有些可笑,这世上哪来的命定?
韩穆琦是当真惊呆了:“我?”她可是除了自家人就没再给过任何男子好脸色,不对,还有一个,那便是未名,“所以之前的偶遇也是你有意为之?”这人是真阴险,竟然还诬陷她跟踪他,她有那能耐早去异界寻小十三了。
殷臻没有否认:“有几次不是跟踪,只是因为那里刚好也是我要去的地方,”他祖父带他来观善德道君的化神大典就是为了让他能鼓起勇气直面自己,“贵宗的善德道君真的是个很值得学习的前辈。”
祖父说善德道君行的是顺应本心之道,这样的人要想成大道,首先要做到的就是面对自己、认识真我,这一点说着容易,但真正能做到又不会否定自己的人却是极少。
“额?”韩穆琦打量着殷臻,脑中呈现的是一身紫色龙袍的善德老祖:“呵呵……,你……,”不要想不开啊!
“我要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了,”殷臻笑着拱礼道:“日后我不会再叨扰你,韩道友后会有期。”
韩穆琦看着这样的殷臻,突然了悟他今天来寻她的目的了,粲然一笑,拱礼回道:“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