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勾地盯着所有人,谁都不敢偷懒。
常笙画走到他旁边,笑吟吟的模样在这个气氛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她本人对此并不在意,“魄力不错,颇有我的风范啊,宁中队。”
单纯是大家一起被体罚的话,只会加强他们的凝聚力,反倒是单单只罚两个小队长失职,就会让队员们心生后悔,这跟当时歼龙大队第一次给常笙画下马威时,常笙画逮着他们十三个兵一直折腾的路数是一样的。
护犊子成性的宁大少也学会了怎么样调教手下的兵了,常笙画觉得十分欣慰。
宁韶明听常笙画这么说,却没有像是平时那样炸毛反驳,只是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不吱声,显然还是余怒未平。
常笙画低下头,看着他那张在怒气之中显得过分明艳的面孔,嘴角轻微勾起,笑,完全没有被宁韶明的沉默气压感染。
她再次开口:“怎么?有点沮丧,还是有点不痛快?觉得他们太不懂事了?”
“……不是,”宁韶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在想……我以前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
常笙画故作惊奇地道:“你现在才发现啊?”
宁韶明没有对她十分造作的语气发表意见。
常笙画落井下石地道:“你那不叫纵容,你那是溺爱,宁大家长。”
宁韶明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悦还是难堪,反正表情不怎么好看。
常笙画才不怕他呢,直白地道:“教育本来就是一件非常严谨的事情,不能太溺爱,也不能太严苛,平时你天天给他们喂糖吃,出了什么事也不舍得给大棒,哪怕是闯了大祸,你都觉得他们是对的,真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自己扛下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猜你的队员们会变成什么样?”
宁韶明依旧没出声,但是嘴角已经抿平了,紧紧地绷着。
“他们会有恃无恐,”常笙画也不介意自己自问自答,“他们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好怕的,做错了事也没关系,大不了大家一起扛,扛不住了,还有一个老大会给他们出头,所以他们做起事情来从来不需要三思而后行,也不需要动脑子,热血一上头,大家直接干就是了,什么叫做代价,什么叫做后果,他们真的会用心去思考吗?”
宁韶明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作为一个特种兵,不就应该有大无畏的精神吗?”
常笙画笑了笑,“大无畏和鲁莽是两回事,宁中队,你自己最清楚其中的差别了。”
宁韶明无言以对,就着这一点,常笙画都不知道跟他“谈”过多少次人生,把他折腾过多少次了。
常笙画远远看着那群在数数的队员们,他们看着赵素林和王胜麟在着急上火,偏偏碍于宁韶明的命令不能动弹,急出来的汗都比大热天里出的汗还多了,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常笙画却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如果是她亲自来用这个办法惩罚他们,这群队员还有可能会心生怨怼,觉得常笙画未免太过分了,但是由他们最尊重的上司来亲自这么做,他们不敢把怨念发泄到宁韶明身上,就会从自身身上找问题。
这就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下做不同的事,所产生的不同的影响,所谓环境影响人性,不过如此。
队员们那边已经数到三百多了,赵素林和王胜麟的动作都慢了起来,虽然知道这点体罚对两个小队长来说不算是极限,可是队员们看着还是十分难受,心里百般滋味。
因为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这件事最开始还是因为几个队员去巡逻的时候碰上了那个小帮派的人在欺负人,他们想也没想就拔刀相助,结果下手没留情,打得他们嗷嗷叫着回去搬救兵了。
如果这个时候队员们不要逞强,让昆县警察局的人出面去调停,把那几个小混混抓起来就能小事化了了,偏偏队员们见不惯他们的行径,也被他们去搬救兵的行为搞得满腹热血,秉着老大不在就找点事打发时间的念头,歼龙的队员们也叫齐了很多战友,双方叫到最后,几乎都是全员集合了。
两个小队长最开始是想劝他们的,但是王胜麟脾气太暴躁,被队员们一煽动,撸起袖子就上了,赵素林则是很倒霉地被卷了进来,看到双方都干起架来了,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被人揍,只好也无奈地掺和进去了。
结果现在宁韶明没惩罚几个带头闹事的兵,反而连累的是两个小队长,他们别提有多后悔了。
五百个俯卧撑,真要做起来也就是小半个钟头的时间,宁韶明看出了自己这群兵的问题,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他现在跟着常笙画东奔西跑,又要忙着昆县的事情,要不是不让队员们长记性,回头又闹出更大的事情,宁韶明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还有谁能保得住他们?
不说远的,单说之前刚走了几个兵呢,歼龙大队目前还在受罚的状态,他们怎么就不顾忌一下呢?
宁韶明很生气,队员们就彻底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