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眼钻牛角尖了,她故意逗他:“我只是个代理指导员吧,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宁韶明登时就瞪大了眼,“你丫的真的要走?卧槽,做事做一半就撒手不管,这是人干事儿?!”
常笙画老神在在的,“怎么,你舍不得?”
宁韶明生气了,“滚滚滚,爷还不留你了!”
眼看着宁大少真的要甩手就走,常笙画赶紧把人拦住顺毛了,眼睛弯弯地道:“别啊,宁中队,你要是不收留我,我还能去哪儿?”
宁韶明“嘁”了一声,“你常大教官神通广大,还会没地方去?”
常笙画不吭声了,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了宁韶明一遍。
宁韶明有点扛不住,粗声粗气地道:“看什么呢!?”
常笙画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比海底还深呢?”
宁韶明二度炸毛了,“谁是女人呢!”
常笙画很无辜,“没啊,我说你比女人还厉害。”
宁韶明抬脚就踹她。
常笙画很淡定地站在那里不闪开。
宁韶明的脚踹到一半就尴尬地定住了,他把腿收回来,气得直翻白眼,“你就认定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常笙画继续佯装纯良,“你打呗,给你出出气。”
“……滚!”宁韶明没好气地道,继续拎着背包往前闷头走。
常笙画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头三步远的地方,距离算得非常精准,“宁中队。”
宁韶明不搭理她。
常笙画继续喊:“宁小明同志。”
宁韶明还是不肯回头。
常笙画只好认认真真地道:“宁韶明。”
宁韶明的耳朵动了一下,虽然还是不回头,但是脚步放慢了。
常笙画瞧着宁韶明这个模样,万年冷酷坚硬的心都要软了。
这小狮子怎么就那么会戳人心口上最软的那块肉呢?常笙画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常笙画笑着道:“之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听人说话的时候不要太敏感?”
宁韶明从鼻子里发出“哼”了一声,“所以我错了?”
“好吧,我错了,”常笙画干脆利索地认错,只是淡定的语气一点儿都听不出觉得惭愧的意思,“我不该说得那么容易让人误会,我道歉,成不?”
虽然常笙画很没有诚意,但是她这么直接地道歉,倒是显得宁韶明颇为无理取闹了,他有点搞不清自己刚才为什么突然就那么不高兴,这时候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宁韶明别别扭扭地道:“没什么……我也道歉,我想太多了。”
常笙画作为宁韶明的心理辅导员,自然清楚他的性格是怎么回事。
说白了,宁韶明这个人的心思太过敏感,对熟悉的环境和人都有很深的依赖感,他不是不能适应周围的剧烈变化,但是这些变化会带给他比普通人强烈十倍百倍的失落感和不可控制感。
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常笙画,而是歼龙大队的其他人,宁韶明听岔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以为对方要走,肯定也是这么个反应。
——他只是不喜欢呆惯了的环境有变化,相处久了的人会离开。
常笙画觉得,就算是再给宁韶明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他也没办法对离别和死亡无动于衷。
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习惯的,有的人天生的感情阈值就不一样,就像是有些人能冷心冷血到连家人都不放在心上,有些人可以倾尽所有去帮一个陌生人。
宁韶明这样的性格容易受伤害,是常笙画觉得最容易被拿捏住弱点的人,放在一年前,常笙画看到这样的人都会摇头,觉得他不能胜任需要硬心肠的高位。
不过,经过这近一年时间的相处,倒是让常笙画改变了不少想法。
怎么说呢,无坚不摧自然是好的,但是世界上也有一句话叫做柔能克刚。
最起码的,一个有情有义的上司,和一个无情无义的领导,寻常人会喜欢跟着哪一个,其实也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
常笙画是个善于谋划和掌控人心的人,她太理智了,很多事情都难不倒她,但是常笙画也总会觉得自己在把控局面的时候偶尔会算漏了什么,如今看来,大概就是少了那么几分热血和冲动吧。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用数据和模型来计算的。
常笙画看着宁韶明,藏下心中所有涌动的复杂,淡淡地道:“别担心,在你足够独当一面之前,我没打算走。”
宁韶明眨了眨眼睛,“哦。”
常笙画笑了,“而且作为我最珍贵的实验品,没有研究透彻,我怎么舍得走?”
宁韶明瞬间脸都黑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