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发之中穿梭,但是仍然看得出他年轻时是一个英俊的男人,眉宇之间藏着的是岁月无法摧毁的韵味。
白色的家居服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只披着人皮忘记填充血肉的骷髅。
男人仰着头看着常笙画,他的眼神是无神的,他的眼珠子是淡褐色的,但是他的眼睛里又仿佛带着万千情绪,大概是因为难以表述也无人可以看清,反倒让他的目光变得过分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常笙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就当着他的面坐在了榻榻米上面。
玻璃门边的莫爷轻轻吸了一口气。
宁韶明忽然意识到什么,皱着眉头低声问:“他是不是会攻击人!?”
莫爷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已经能够表明很多东西了,宁韶明当即骂了一句脏话。
但是常笙画明显不像是会临时退出来的性格,所以宁韶明只好先忍得气,回头再跟莫爷好好算账,管她是什么爷什么大人物呢!!
玻璃屋里。
那个男人看起来倒不像是会发狂攻击人的样子,常笙画坐在他对面,认认真真把他打量了一遍,然后就拿出……额,她什么时候带了一副扑克牌的?
宁韶明下意识地看向堆积木的地方,果然看到有象棋之类的东西,应该是被常笙画顺手牵羊了。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在常笙画洗牌分牌的时候,那个男人居然真的跟着她一起玩起了扑克牌。
因为距离隔得有点远,宁韶明和莫爷不能判断他们两个人是不是跟正常人一样玩牌,只是常笙画和那个男人的架势摆得很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下宁韶明都在纳闷了,“她在搞什么啊……”
莫爷也是眉头紧皱的样子,她有点不安,也有点期待,她希望常笙画真的能够治好里面的那个人。
常笙画和那个男人玩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扑克牌,然后那个男人就不愿意再动了,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常笙画盯着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侧头对莫爷的方向道:“拿一副围棋过来。”
莫爷不知道常笙画为什么知道男人会下围棋,迟疑了两秒钟,还是去跟门边的守卫说了一声。
很快,围棋就拿过来了,莫爷本来想亲自送进去,但是常笙画摇了头,用手指了指宁韶明。
“让他进来。”常笙画说。
莫爷很犹豫。
常笙画淡淡地道:“他不想看到你。”
莫爷的脸色一僵,只好把围棋给了宁韶明。
宁韶明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莫爷,但还是拿着围棋进去了。
走到榻榻米附近的时候,宁韶明绕开那个男人,把围棋给了常笙画,随即他好奇地往他们身边的扑克牌看过去,想看他们刚才在干什么。
结果让宁韶明吐血的是,这两个人哪里是在玩牌啊,分明就是在分牌吧!?
因为在榻榻米上摆着四堆扑克牌,每一堆都按照字母大小和花色不同摆在一起,他们刚才根本就不是在打牌,而是在给牌分类配对!
宁韶明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们的世界,无语地离开了玻璃房。
莫爷见宁韶明出来了,这才没有那么戒备,她似乎担心宁韶明会对那个男人不利。
宁韶明没搭理莫爷的怀疑,大大方方地靠在墙壁上看里面的情况,与此同时同样戒备着莫爷的动作。
常笙画仿佛对外界的波涛汹涌毫无察觉,坐在榻榻米上,和那个男人一起下了一盘棋。
一开始那个男人是在毫无章法地下,就像是一个围棋新手,但是下着下着,男人就似乎找到了手感,越下越好了。
等到这盘棋下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宁韶明一直在玻璃门附近等着,让他意外的是,莫爷也是同样站着不怎么动弹,也没让拿椅子过来坐着。
她的目光一直纠缠在那个男人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围棋唤起了他的几分神智,在下着棋的时候,男人看起来和正常人的区别不大。
常笙画落下了最后一手棋。
棋局已定。
常笙画看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怔怔然地拿着自己手上的白子,似乎还没从棋局中回神。
常笙画轻声说:“你输了。”
男人的眼中闪过什么激烈的东西,飞快掀起一片波澜,但是转瞬又化成了原本的平静和麻木。
常笙画慢慢把围棋收好,又把他手里的白子拿过来,最后才站了起来,道:“就先这样吧,今天玩得很高兴,下次见。”
男人一动不动,像是个玩偶。
常笙画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个漂亮又死寂的玻璃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