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闹翻了?”常笙画觉得金先生想弄死莫爷的心情不是假的,“内讧?分赃不匀?”
梁平宇颔首,眼角多了几分讥诮,“挺好笑的,小时候恨透了对方,长大了还要披着人皮合作,东西到手了,又开始要彼此的命……不过金明锐还是比不上莫薇汶那么狠,他血本无归。”
这才是金先生那么多年“痴守”着梁平宇不放的原因——他打输了,但是不甘心,还觉得梁平宇不知道真相,想打感情牌重新翻盘。
可惜梁平宇把一切看在眼里,即使他疯了,仍然把这两个人耍得团团转。
谁都想在他身上谋求些什么。
谁都想让一个疯子只属于自己。
最终,谁都得不到。
房门突然被推开。
常笙画侧过头,看到莫爷披着外套站在门口,肩胛上的伤口已经裂开,红色的血浸湿了纱布,不知道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常笙画心知肚明——梁平宇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说给莫爷听,让她痛上加痛,最好夜不能寐,辗转疯狂。
莫爷的眼眶已经红了,没有眼泪,但是比哭泣更绝望,她站得笔直,声音很冷漠,冷漠里透着虚弱:“梁平宇,你真的那么恨我?”
梁平宇居然笑了起来,他笑着的时候真好看,明明是病弱苍白的面孔,却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睛。
莫爷几乎是看痴了。
梁平宇却猛地收回笑容,双眼漆黑如地狱,透出森寒的冷酷:“莫薇汶,我会用我这条命来诅咒你,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莫爷从虚幻之中一下子回神,硬生生被他激得打了个冷战,然后她突兀地笑出了声,笑得伤口崩裂,笑得眼里都是泪,“你果真恨我啊……可是我都是为了谁?如果你愿意回头看看我,我就不那么做了,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的心呢?”
“蛇蝎妇人心吗?”梁平宇的声音甚至是温柔的,怨毒却从那双明明应该温柔如水的眼睛里透出,弥漫在他的四周,他说:“我看到了,恨不得挖出来呢,莫薇汶……”
崩裂的伤口渗出越来越多的血,顺着莫爷的手臂往下滴落,她怔然地看着梁平宇,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梁平宇忽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莫爷走过去。
莫助理还记得今天早上的场景,吸了口气,想使眼色让常笙画拦住他。
莫爷却抬手示意所有人都别动,她不顾流血的伤口,主动踏进房间,站在了梁平宇面前。
“你想挖了我的心?”莫爷拔出自己随身的小刀,当着胆战心惊的众人塞到他手里,神态之中都透着癫狂,“那你来啊,梁平宇,我们一起死啊!”
梁平宇忽然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这个动作很暧昧,很温柔,带着难以诉说的缱绻,莫爷绝望的面孔忽然就裂开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去握住梁平宇那只拂过她脸颊的手。
梁平宇的手被她抓住了,贴在了脸颊上。
这种近乎亲昵的接触让莫爷微微失了神。
梁平宇平静地问道:“你想跟我一起死?”
莫爷怔怔然地看着他,“既然你活着的时候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那就和我一起死,我会让人把我们的骨灰装在一个坛子里,你死了也别想躲开我。”
他们这辈子从生到死,注定都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梁平宇却说:“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了。”
莫爷一怔,猛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几辆直升机像是大鸟一样飞速靠近。
莫爷当即就想叫人把直升机打下来,却忽然感觉到梁平宇抓住了她的手,往前一送——
“噗嗤”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划开血肉,滚烫的液体喷溅到了莫爷的脸色,烫得她整个人都是一抖。
莫爷愣住了,她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梁平宇握住她的手,将那把刀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梁平宇的血喷了她一身,和她的血液混在一起,染红了地上白色的毯子。
莫爷的耳朵嗡鸣一声,瞬间丧失了对整个世界的感知,只能本能地抱着失去力气的梁平宇,跌坐在地上。
梁平宇的嘴里涌出了很多血,他一边咳血一边道:“莫……薇汶……”
他用尽最后一份力气,嗓音清晰地说:“你可别……忘了我……”
字音落,他满足地闭上了眼。
常笙画站在不远处,低头看着脚边溅到的一滴血,露出怜悯的表情。
宁韶明站在门口,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他……”
常笙画竖起手指,贴在唇上,“嘘。”
宁韶明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只是怔怔看着莫爷和梁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