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孟熙想要把孟氏从这条绳子上拽下来,这么做倒也不出奇,只是想得太天真罢了——出了问题,将功抵过可不容易,同罪连坐倒是真的有。
宁韶明心想——这就是所谓的窝里斗了吧。
孟熙咬紧了牙关,“是他们逼我的……”
常笙画看了一眼这个房间,“所以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怕你继续闹大,就这么一直关着你?”
孟熙恨声道:“他们自己做贼心虚!”
常笙画并不附和她的愤慨,“那……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呢?”
孟熙神色一慌,“没、没有谁,我自己想找你的,我刚好看到你了,你……你很厉害,我觉得你能帮我。”
常笙画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这样么?”
她这样的态度让孟熙更加心慌意乱了,忍不住抓住了常笙画的手,“常小姐,你会帮我的,对吗?我以前的态度是对你不太尊重,可是我不是有意的,我跟你认错,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
常笙画瞄了一眼她的手,但是没刻意甩开,“你想我怎么帮你呢?逃出去?但是逃出去之后,你又能去哪里呢?”
孟熙一下子就顿住了,“这……”
常笙画笑吟吟地看着她,但是眼底一点暖意都没有,“我想,孟小姐应该没有远走高飞浪迹天涯的想法吧。”
她还真的就不信孟熙愿意丢下这些繁荣富贵的生活,这个“救”,恐怕还要帮忙把孟家的财产捞出来,让她继续做富贵千金吧。
孟熙动了动唇,“我、我……”
常笙画的嘴角弯得越深,“还是说,孟小姐想跟我做无本买卖?”
孟熙只好问:“你想要什么?”
常笙画反问:“你能给我什么?”
孟熙说不出话来,似乎没有预料到常笙画还没干活就先跟她谈报酬了。
宁韶明靠在阳台门上,看起来动作很懒散,但却是一个随时可以暴起的发力姿势,他把玩着手里的小刀,淡淡地道:“虽然我不清楚是谁让你来找我们的,不过,孟小姐,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不是他没有同情心,只是这种没来由、还有可能会掉进陷阱的善心,就算宁韶明再怎么鲁莽,也不会轻易地踩进去。
孟熙愣愣地看了宁韶明一下,又转回头来看着常笙画,呢喃道:“你们不能这样,我会死的,我会被付珩打死的……”
常笙画做了个怜悯的表情,“孟小姐,我很想帮你,但是你并没有给我足够信服的理由让我来帮你……我这个人吧,也没别的缺点,就是心地不太好,做大善人这种事情不适合我。”
她把话说得太直白了,孟熙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孟熙正想说些什么,房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孟熙一惊,脸色瞬间煞白。
宁韶明和常笙画对视一眼,前者马上离开了窗边,常笙画则是关灯、起身、把凳子搬回原位一条龙,两秒钟就解决完这些动作,然后将孟熙一把摁回了被窝里。
“和你平时一样,嗯?”常笙画用气音道。
孟熙忙不迭点头。
宁韶明钻进旁边的衣帽间里,这边别墅不是常年住人的,衣帽间里的东西不多,但是藏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房门敲了几下,孟老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熙熙,我进来了。”
孟熙装睡,没有回复。
没有得到回答的孟老总似乎也习以为常,一阵钥匙开门的响动之后,他就推门而入。
房间里很昏暗,孟老总也没有开灯,走到床边看了看。
来人是她的父亲而不是付珩,孟熙闭着眼睛装睡,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孟老总站了一会儿,然后叹气道:“家里的富贵你享了那么多年,现在家里有难了,你也分担点吧,我自认这么多年也没有对不起你……”
他似乎知道孟熙会在药物作用下睡得很沉,也没有仔细查看什么,停留了几分钟,随即就离开了。
房门关上了。
孟熙睁开眼睛,目露恨意。
宁韶明从衣帽间里出来,贴着房门听了一会儿,然后就对常笙画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常笙画重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孟熙,“你觉得他对不起你?”
孟熙压抑着声音道:“是他把我送给付珩的!”
那么多年父女亲情,他就这么把她推进火坑里,好几次付珩下手太重,要不是她命大,她现在恐怕都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他这个父亲不仁,怎么能怪她不义呢!?
常笙画听得不置可否。
一个心够狠,一个白眼狼,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