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废了许多口舌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实际上内容很简单。
唐舰长会以“阿拉黛尔”为跳板,在不远的将来把他们这些趴在人民头上吸食血汗的家伙全部送入地狱。
只是他不能用最直白,最简单的话来阐述,因为他是一名政客,必须依循政治规则。
哪怕贵族们知道自己是剥削阶级,知道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压榨平民,却依然会用高尚与伟大、正确的外衣包裹自己的邪恶本质,用谎言与洗脑宣传维持自己腐朽、堕落的统治。
哪怕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也要拐着弯说话。
“为了国家领土完整,为了维护全体国民利益,为了保持社会和谐,民族稳定、团结,我们所要做的,所能做的,就是用武力把侵略者赶出国境,让唐方和他的生体战舰集群滚回星盟。”
“在此,我提议组建一支讨伐军团奔赴‘阿拉黛尔’,重新夺回属于王国的领土。”
他说完了,他总算说完了……用有些啰嗦与蹩脚的言语,为维护阶级利益而发动的战争赋予一个崇高而神圣的光环。
那些话就像童话里皇帝的新装,明明是谎言,在场的贵族们却选择大声喝彩、用力鼓掌,哪怕他们心里把泰伦的啰嗦当成一堆屁话。
这便是现实,这便是现实版的“皇帝的新装”。
某些所谓的“童话”其实并非童话,它们更像一幕悲惨世界的缩影。
掌声响了很长时间,多数来自新派势力成员所坐区域,骑墙派也比较卖力,只有老派势力的人象征性拍拍手,然后恢复面无表情。
某种意义上讲,这便是一种表态。
“乔治亚”大屠杀后,唐方已经与贵族势力彻底反目,哪怕是亨利埃塔代表的老派势力,同样有很多人对他抱有深深敌意。比如吉尔科特。
在座之人都是这个国家的利益集团一员,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属于自己的奶酪划走,然后用雪亮的大刀砍向他们的头颅。
泰伦举起双手,示意他们停下。
掌声渐消。会场恢复安静。
便在这时,一位侯爵起身说道:“北极风舰队愿听您调遣。”
他是罗宾逊,苏尔巴乔的老邻居。
克纳尔公爵领反对改革派硕果仅存的元老里维斯?克纳尔同样起身说道:“‘乔森纳’海军愿听您调遣。”
李云公爵的投影举了举手,说道:“骁龙舰队愿尽绵薄之力。”
瑟维斯平静起身,平静说道:“黑铁舰队。”
“……”
他们都是新派势力成员。有这样的表现实属正常。
骑墙派的人没有动静,仍在观望。
图森纳望向特里帕蒂的座位。
那里空空如也,连投影设备都不曾开启。
特里帕蒂的近臣说他因为“乔治亚”的事情遭受重大打击,从阿鲁迪巴侯爵那里回到公爵领后便一病不起,没有办法出席联合议事会。
他不能出席不会派代表出席吗?
自从“乔治亚”陷落,特里帕蒂的举动就很反常,没有谴责,没有怒骂,更没有兵临城下,那个以贪慕美色著称的老头子好似突然人间蒸发。再没有向外界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的情况实在反常,叫人摸不到头绪。
当然,特里帕蒂的缺席并不能妨碍联合议事会的进程,因为赞歌威尔压根没想过为辛格家族出头,泰伦刚才的煽情语句也只是为了鼓动现场氛围。
这是一场图兰克斯联合王国贵族阶级对唐方的军事行动,而不是什么复仇战。
其实在新派势力核心成员们心里,很高兴辛格家族就此覆灭,既打击了心怀不臣的特里帕蒂,又制造了合适的出兵理由,以及埋葬那些早该退出历史舞台的老家伙的绝佳时机。
终于。骑墙派的领主们坐不住了。
一位黑人侯爵站起身,用激昂的语气说道:“谷神舰队愿成为陛下手中破敌长剑。”
又一位拉丁裔侯爵出声,表达了自己愿意加入讨伐军团的想法。
“……”
越来越多的骑墙派贵族加入到这次站队行动,向赞歌威尔递送投名状。
图拉蒙在冷笑。望着主席台上那些叔叔们冷笑。
新派势力的大臣们同样在冷笑,望着总爱跟自己唱反调的老派势力成员冷笑。
阿尔纳西没有冷笑,他从浅睡中醒来,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一切按部就班地向前发展,没有任何意外,也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在唐方做出那样的事情后。老派势力已经没有可以翻盘的机会,连搅混水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只能保持沉默,然后在心里怨恨亨利埃塔,仇视“晨星铸造”。
是唐方把他们逼入绝境,是亨利埃塔识人不明。
赞歌威尔很满意眼前情形,只是他既不会像图拉蒙那样望着叔叔们冷笑,也不会像阿尔纳西般一言不发。
他突然打断贵族们的表态,用略微沙哑的语气说道:“叔父,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亨利埃塔还是这个国家的摄政王,他作为国王与侄子,在重大问题上理当征询一下老人的意见。
按照常理,他应该在泰伦结束发言后立即征询亨利埃塔的意见,然而他没有,直到骑墙派那些贵族表明自己的力场,才后知后觉地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无心的吗?
不,他是故意的。
他是在向叔父大人炫耀,同时也是对老派势力的有力追击。
亨利埃塔能有什么意见?就算康巴特真的动了唐方的小兄弟,生体战舰集群是过去救人,但他杀了百万贵族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人愿意成为第二个特里帕蒂,更不想自己的家族走上辛格家族的道路。
他一旦提意见,就等于把自己放在贵族阶级的对立面。
如果只是“阿拉黛尔”政变,以亨利埃塔的威望,或可当一回和事佬,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可能。
所有人都认为他不会提意见。
亨利埃塔真的没有提意见,只是抬起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望着发言台上面色潮红的泰伦,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意见。”
吉尔科特脸上怨色更浓,梅洛尔始终平静,阿尔纳西撑起松松垮垮的眼皮。打了个呵欠。
会场变得平静,人心却不平静。
尽管这样的一幕合乎情理,在人们意料之中,但是亲耳听到亨利埃塔服软,还是让许多人心生万千情绪。
赞歌威尔并没有露出高兴表情。相反,眼中流露一抹失望。
他希望亨利埃塔提意见,准确的说,是希望有人出来搅局,用那个借口,然后,他便有足够的理由把这场胜利推到极致。
可惜亨利埃塔没有,梅洛尔也没有。
吉尔科特想说话,终究没有说话,在联合议事会召开前的谈话中。他跟亨利埃塔不欢而散,却不代表他会在关键时刻唱反调。
就像亨利埃塔说的那样,既然赞歌威尔导演了这场戏,那便让他将独角戏进行到底。
崔斯特站了起来,往发言台走去,瘦削的身体在后方迤逦出一道长长阴影。
泰伦看了他一眼,离开发言台,沿原路返回。
崔斯特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双手扶住发言台边沿,这样的动作让他看上去愈发羸弱。
“解‘阿拉黛尔’乱局很容易。大军所向,唐方与他的生体战舰集群唯有退走一途。但……大家有没有想过,他既然可以轻松突破边境曲速拦截网进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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