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的不是一个人,是血色恐惧的象征。
他斩断的不是一颗头,是束缚精神的枷锁。
他终结的不是弄权者,是一个时代。
不害怕,始能挺胸抬头。
点亮烛火,方可照亮前程。
拉开窗帘,才好拥抱阳光。
至于王权的山峰崩塌后,是否引发一场浩劫。他不知道。但……这样的事情,哪怕会沾染许多无辜者的鲜血。许多难以洗刷的罪恶,总要有人去做吧。
哪怕是千古骂名,背了也就背了,因为他固执的认为,良心其实就是一种责任。
堂堂正正做人,堂堂正正做事。无愧己心,便够了。
为了今天,他做了许多许多安排,也想了许多许多对策,或许……应该……大约……可以平安度过这个难关吧。他有许多伙伴可以依靠。也有许多盟友可以信任。退一步来讲,哪怕他一无所有,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民心无价。
那把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剑从赞歌威尔胸口进入,后背透出,血液顺着冰冷的剑锋流淌,然后凝滞成许多血珠,一点一滴落在地面,摔成无数血色斑点。
空气中多了一抹腥味,阳光在血水斑驳的剑身投下刺眼银华。
就像唐方对待在图兰克斯联合王国遭遇的很多不公之事一样,用国王陛下自己的武器,终结掉国王陛下自己的生命。
赞歌威尔站在台上的时候,习惯说为全体国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那样说,却没有诚恳去做,于是报应在这一天到来,一个人秉承民心,将象征权力的剑插进他的胸膛。
唐方的手离开剑柄,用平静的目光望着他。
“你……赢了。”赞歌威尔嘴唇翕动几下,吐出三个字。
从庆典开始,到结束,这是二人第一次对话,同样也是最后一次对话。
“不,我没赢。”唐方说道:“在这场斗争里,没有赢家,只有输家。”
赞歌威尔皱皱眉,因为他听不懂上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好像他永远不可能体会平民的辛苦。
唐方没有解释,因为没必要。
他倒了下去,瘫坐在二层台,咽下最后一口气。
鲜血顺着剑锋流淌,在精美的剑格汇聚,然后落下,将地面打湿,染红。
那是王的血,很珍贵……曾经的王,曾经很珍贵。
金狮破碎,国君身亡。
赞歌威尔死在权力的高台上,也死在权力的长剑下。
只有很少人看到这样的一幕……起码现在很少。
起风了,扬尘像掀开的书页,离开二层台飞上天,就好像历史的手掌揭过这一页,下面是新的四线格,等待时光的笔锋记录下新诗篇。
远方飘来花的幽香,稀释掉空气中的血腥味,变成一种很奇怪的气息,有些刺鼻,有些清新,叫人印象深刻。
图拉蒙跌坐在地,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剑没入兄长身体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重复。
他没有露出悲伤表情,也没有愤怒大吼,而是用不可置信,不能接受的目光望着二层台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的兄长,这个国家的王,死了?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功夫就没了声息?
那把剑很刺眼,剑上的一抹红更刺眼。
与唐方不一样,他闻不见花香,也看不见崭新的书页。他是属于赞歌威尔那个时代的人,更是甘愿为国王陛下去死的人。
如果说是时代抛弃了他们,为什么亨利埃塔、阿尔纳西这样的老东西还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他们的时代应该早已落幕才对。
所以,他不相信命运一说,不相信时代一说,不相信潮流一说。他固执的认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姓唐的家伙,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命运,暧昧不清的时代,与晦涩难解的潮流。
亨利埃塔与梅洛尔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有极大差异。
前者很平静,平静地望着那把剑插入赞歌威尔的胸膛,平静地面对正轰隆崩塌的王权丰碑,平静的对待一个时代的落幕,只是在最后叹了口气------这是他今天第四次叹气。
后者很激动,眉飞扬,眼明亮,嘴角噙着一抹格外清晰的笑。
垂在腿弯的白袍荡起一道涟漪,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远方摇摆的枫树,还有天边淡漠的云朵,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时代的终结,那么作为上一个时代的遗产,他又当何去何从?
命运总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并乐此不疲。
梅洛尔的眼睛里隐约露出失望情绪,因为他不喜欢当一个看客,那真的很寂寞,就像一个被时代遗忘的人。
英雄迟暮的画面向来悲凉。他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出生在王族,自己很可能会成为一个英雄。尽管在这样的年纪看来有些可笑。
英雄有很多种,千万人的英雄是英雄,一个人的英雄也是英雄。
凯莉尼亚没有如同两位老人那般,对于眼前的画面生出许多感触,早在唐方与亨利埃塔第一次见面,她在那个黎明,立在那株海棠树下等了很久,最终换来那一句心里话时,她便知道事情终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的目光没有在二层台停留太长时间,而是看向唐林,还有对后方发生之事全不知情的艾琳娜。
便在这时,一声凄厉而尖锐的啸鸣打破仿佛静止的画面。
二层台南侧窜起一道黑色阴影,将“克哈诺顿”的光芒遮住,世界一下子暗了许多。
唐方抬起头,往天空望去,微微皱眉。
不知是白岳放水,还是j先生看到赞歌威尔死亡,化愤怒为力量,竟是冲破战团,飞上天空,用一种充满仇恨的目光钉视着他的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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