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为什么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摄政王殿下却迟迟不肯下令突围。
那位老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顾忌下属生命,不愿看到自己的天行者卫队泯然于历史的浪潮下,还是说有其他考虑?
“镜光号”共有两个舰桥,一个常规舰桥,由舰长负责,配合工作人员进行航行、战斗等任务,另一个舰桥为后备舰桥,一般情况下空置,只有天行者卫队遭遇战事的时候,亨利埃塔将到达后备舰桥,以便实时掌握战场动向,做出战略性决定。
以现在这种场面,亨利埃塔当然不会有心思坐在观景舱喝茶……其实就算他有心思,吉尔科特抬也会把他抬到后备舰桥。
相比常规舰桥,这里的空间要狭窄一些,没有太多设备,也没有多少工作人员,除去设备池前面的显示器外,从天花板到四面墙壁,再到地板,好似透明一般,可以很直观地看到外面的景象,大体与“炽天使号”的嵌入式全景投影类似。
大厅里的灯光很暗,只有显示屏上不停闪动的画面,在人脸投下纵横交错的光影。
吉尔科特的脸色很不好,他的大儿子奥斯卡亦然,亨利埃塔另外三位堂弟的表情同样叫人担心,有些白,看不到多少血色。
设备池的工作人员都是老派势力各家后辈,都不敢说话,只是用眼角余光频频打量作战指挥台周围坐着的几个人。
梅洛尔的死讯像一把淬满毒药的匕首,扎进几位亲王与亲近后辈的身体里,慢慢侵蚀着他们的心脏,有种绵延的痛。
他不是一个能力出众的人,却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
亨利埃塔说他任性,其实那不是责备,而是一种哥哥对弟弟的溺爱,因为梅洛尔从小时候起,就一直这样任性,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敢于对不公平的事情说不,而不是变成精于算计,圆滑世故的狡诈政客。
聪明是一种天赋,善良是一种选择。
他的亲王身份。以及亨利埃塔对他的宠爱,让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做一个男子汉。
其实,梅洛尔这样做,何尝不是替亨利埃塔实现少年时期的梦想,变成他们曾经憧憬。佩服的人。
因为形势所逼,身不由己,亨利埃塔不得不扛起摄政王的重担,成为一名合格的政客,只有这样,才能为梅洛尔撑起一片天,让他可以尽情生长,不被那些有形或无形的东西压弯脊梁。
吉尔科特等人为梅洛尔的死感到痛心,他其实更加难过,只是习惯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让悲伤写在脸上。而且……梅洛尔到死都在贯彻自己的人生观与价值观,这很让人敬佩。如果双方转换一下人生,自己应该也会这么做吧……
虽然走的有些突然,没有好好同儿女道别,留下些听起来很有意义的话,但是能够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走完自己的人生旅程,没有太多遗憾与愧疚,也算值了。
本着这样的想法,亨利埃塔表现的更为平静,可以不像吉尔科特、奥斯卡等人那么情绪化。更加理智的对待朱里亚诺的背叛,罗斯加的围剿。
政治斗争,本身就是背叛与妥协的艺术,而战争又是政治的延续。所以,他并没有意外老派势力的阵营里有人背叛,就像他也在卡布雷托安插了自己人,比如在导弹基地当值的雅各布和他的下属。
他只是有些意外,拿起那把匕首,捅进自己背心的人居然是朱里亚诺。偏偏还在梅洛尔亡故的特殊时刻,这有点讽刺……
艾琳娜不在这里,去客房休息了。
虽然女孩儿有惊无险,可是梅洛尔的死给了她很大压力,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非常疲惫,对于打仗的事情又帮不上什么忙,又容易令吉尔科特等人触景生情,徒增悲伤,于是凯莉尼亚带着她离开,留下唐林、白浩两人。
“父亲,侦查舰发来警讯,瑟维斯的‘黑钢号’正在向库德莉亚的‘夜琉璃号’逼近。”
作为吉尔科特长子,奥斯卡在图兰克斯联合王国也是一号强势人物,可是放在这里,却只能客串一下联络官的角色,向亨利埃塔等人汇报战情。
吉尔科特低头扫过电子沙盘,皱眉问道:“通道还没有打通吗?”
奥斯卡摇摇头,沮丧地道:“还没有。”
因为战舰规格不同,战场定位不同,“镜光号”与“夜琉璃号”距离较远,相比被天行者卫队战舰重重守护的“镜光号”,“夜琉璃号”旁边第23游骑兵团的战舰比较多,天行者卫队战舰比较少。
朱里亚诺麾下战舰足有300艘,是未叛乱战舰的2倍多,虽然天行者卫队与未叛乱战舰在一开始的时候遭遇突袭,损失有点重,后来还是依靠战舰性能上的差距,渐渐扭转局势,占得上风,但是在战争之子与狮心王独立舰队的压迫下,终究无法一鼓作气击溃叛军,如今大约还有近130艘战舰依旧具有战斗能力。
梅洛尔亡故的讯息给了吉尔科特、奥斯卡等人很大打击,却也给他们提了一个醒。
梅洛尔人死不能复生,而他最疼爱的女儿还在战场上承受来自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夜琉璃号”更是遭受重创,有覆灭之危。
他们不能救活梅洛尔,起码也要保住库德莉亚的命------这是在场每一个人的想法。于是吉尔科特下令拓展出一条航道,接应“夜琉璃号”进入天行者卫队的防御核心,然后将她转移到“镜光号”。
事实证明,这件事并不容易,哪怕“镜光号”同样作为一份力量投入计划,依旧无法快速打通与“夜琉璃号”之间的空域,救出库德莉亚。
或许是察觉到他们的打算,瑟维斯的“黑钢号”投入战场的同时,罗斯加另外派出一支舰队对“镜光号”这一行为展开狙击,阻挠救人计划。
“告诉安特利启用原生反应堆,加注零素,舰载等离子炮切换至混合模式。就算是硬来,也要给我打穿敌人的防线,救出库德莉亚。”
安特利正是“镜光号”的舰长,也是亨利埃塔的一位女婿。沉稳有余,但机变不足,如果是均势局面,可以通过保守、细致的操作不断积累优势,最终扩大到胜势。但是面对现如今这种窘困场面,让他指挥突围战兴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若是逆水行舟,激流勇进,必然会因为性格上的缺陷受阻。
是的,安特利缺少破釜沉舟的勇气与魄力。
其实不只安特利缺少,奥斯卡亦然。
“父亲,提前启动原生反应堆是不是有点冒险,一旦零素消耗过多,势必对镜光系统产生不利影响。”
跟安特利一样。奥斯卡的心思也很细腻,很多时候,与他们俩关系不错的人会笑着问他们上辈子是不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不然性格为什么那么像。
“我担心……这是罗斯加故意设下的阴谋,正是为逼迫我们大幅消耗储备能源与机能,以便在后面的交火中可以占得上风。”
旁边几位亲王闻言脸色微变,轻轻点了点头,对奥斯卡的担心表示认同。
吉尔科特皱皱眉,望向亨利埃塔。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眯了眯眼。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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