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咦……眼睛里那是什么,进了沙子么?”
“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她不再压抑情绪,大声喊出这句话忽然一下抱住他的双臂,把头埋在肩膀。“好几次……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从耶梦加得发动精神冲击波,把座天使号一尾巴抽进天坑,到多如恒沙的鱼怪攻击失去动力且防护薄弱的战舰,再到唐方深陷地核空间,最后座天使号变成一颗碰碰球,在岩体间震荡,在引力下漂流。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把恐惧、不安、躁动、担忧、患得患失……种种情绪牢牢困缚心底,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一遍又一遍对船员们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不是周艾,她也不是库德莉亚,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上限的。在没有遇到唐方前,没有结识许多同伴前,她对生活唯一的追求便是推翻斯图尔特家族的暴政,为此献出生命也再所不惜,可是一路走来,经历过许多值得欢笑,值得流泪,值得悲伤的事,她想活着,希望活着,努力活着,去看喜欢看的人,去说喜欢说的话,与喜欢的人吃好吃的食物,与要好的朋友喝难喝的啤酒……她变得怕死,变得柔弱,变得习惯依赖。
当那个她习惯依赖,喜欢依赖,希望依赖的男人用一贯的方式,一贯的口吻占她的便宜,吃她的豆腐,以看她的囧相为乐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那些压抑的情绪,像脱缰野马一样奔腾而出……因为面对可以依赖的人,所以才能脆弱,这是只属于她的任性。
唐方被这一幕打了个措手不及,再次感叹克蕾雅与周艾的性格弄反了,这完全不符合东西方文化差异对女性的一贯影响,只能用手从后面轻轻抚摸她柔软的金发,轻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就像之前她对座天使号舰桥那些女性工作人员说的话。
抬头仰望天波的沃尔顿被克蕾雅的喊声惊醒,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眼睛忽然睁大,像个傻X似地的指着唐方说道:“喔……你把她弄哭了。”
老兵双肘搭在阳台水晶围栏,连回头看一眼的心情都欠奉,含着雪茄的唇微微抖动,一缕灰烬飘摇落下,与他鼻孔溢出的烟痕分道扬镳。
唐林抬头望天,冲库德莉亚说道:“嗯,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
副舰长以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望着他,阿莲娜笑呵呵说道:“是啊,天气不错。”
“喂,喂……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继续占便宜了。”一路走来遇见许多困难,他总是能够找到克敌制胜的办法,唯独对女人的眼泪没有丁点免疫力。
他想推开女孩儿,先帮她擦干眼泪,再说些玩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可是这很难,克蕾雅搂着他的身体越发紧绷,嘴里模糊不清地重复“混蛋,混蛋……”
唐舰长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身边众人,发现除了沃尔顿一脸傻X地指着自己,别的人全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自己惹出的温柔债,含着泪也要还的样子。
便在这时,水幕显示器上光华一闪,那些渐渐成型的小行星被芙蕾雅忧心忡忡的脸蛋取代,不过在看到镜头那边抱在一起的唐舰长与克蕾雅后,那些忧虑就像雨后被艳阳荡开的乌云,露出一脸不解又感觉十分有趣且惊讶的样子,“啊……唐方,你怎么把她弄哭了。”
唐方恶狠狠地瞪了沃尔顿一眼,这让追风男子感到委屈。
格兰特的脸忽然挤进显示器,看到控制台前面的场景也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太空战场的战斗已经结束,你们那边怎么样?”
唐方没有急着回话,在姑娘耳畔轻声细语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承认我是天底下最混的那个混蛋。唐林他们都看着呢,还有……天知道豪森会不会忽然接入通讯网络,被他看见指不定又飚出什么混账话。”
或许是哭够了,心里的郁闷得到排解,或许是害怕豪森管不住那张臭嘴,说出令人尴尬的话,她用手擦干眼眶的泪水,从他的肩膀离开,倒没有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害羞的不敢抬头,又或者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沉淀心思,而是用手拾掉脸颊的泪痕,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
他笑了,笑的很开心,一点都不顾忌沃尔顿的白眼与凯茜的疑惑,同样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谢谢你。”
“唐方……唐方……外星人在哪儿,外星人在哪儿,快让那丫头给豪森大爷笑一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莽夫果然还是挤了进来,就像一块土坯搅扰了湖水的宁静,就像一瓢粪水污秽了林原花香。
豪森的脸出现在分屏显示的视窗右侧,在他背后是稍微稳重的丘吉尔,看到唐方等人,兴奋地挥挥手,然后才学着搭档左右打量,视线最终定格在控制台左侧的凯茜身上,目光里充满惊喜与好奇。
“嘿,妞儿,给大爷笑一个咋样?”豪森大爷总是那么有性格,在众船员面前如是,在唐方面前如是,如今见到外星人,同样管不住自己那张嘴,想到什么就倒出什么。
凯茜面色冷峻,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视线只是在他脸上微微扫过便移动到别处,显然对于显示器上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提不起任何兴趣……在她内心深处,对于这些人类,除去挫败她们姐妹的唐舰长外,没有一人值得关注。
“不乐意啊……那啥,豪森大爷给你笑一个,咋样?”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长满烟渍的老黄牙。他的笑容无法给人带来半点愉悦,相反叫人不快。
沃尔顿翻个白眼,心想这货也是胆肥,居然敢调戏那个外星妞儿。自己跟唐林、阿罗斯二人可是真真切切见识过对方的能耐,要说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