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你还有什么好说?”嬴政怒砸茶杯,茶水溅了一地,还冒着些许热气。
虽然嬴政心底有了谱,但是当真正得知赵高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依旧非常心痛,他是如此地信任他,给了他极大的荣宠,却没想到他是这样报答自己的。
嬴政到底对赵高有多宠信,这么说吧,曾经有一次,赵高犯下重罪,蒙毅不敢阿法,要按律处他死刑,嬴政却赦免了他并复其原职。这般器重偏爱,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也无外乎嬴政会如此的失望。
“奴才——”赵高颓然地动动嘴,却说不出什么,还有是什么可说的,说这和璞是他送给赵杰,然后赵杰拿这物来诬陷他吗?光是转赠御赐之物就够他喝一壶了。李安敢拿出这物,就说明他做足了准备,想乘他不备,杀他个片甲不留。他只是希望陛下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他一命。
“陛下,是奴才想岔了,见方士卢生每每得了陛下的宠爱,处处压奴才一头,奴才才会心生嫉恨,走上不归之路,是奴才错了,奴才该死。”赵高以头抢地,泣不成声,话语间满是后悔之意。
李安心中冷笑不已,陛下再怎么宠爱一个奴才,也不会让他骑到头上去。赵高确实敏于事,但是陛下的宠信早就腐蚀了他的内心,将所有的深思熟虑都抛之脑后,只以为人人都会敬着他,怕着他,却忘记了深宫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这般耀武扬威,失去谨慎之人。他以为行宫全数掌握在他手中,其实不然,否则的话,这么简单的计谋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扳倒赵高?
陛下终归是陛下,而赵高怎么得宠也终归是个奴才,一个奴才踩着陛下的脸面逾矩,再大的情分都没有用,再者,帝王之家,奴才的情分又算得了什么?奴才不过是他脚下的一条狗!
嬴政直起手肘,以手扶额,情绪大起大落之后,顿觉心神疲惫,这短短的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每一件都冲击着他的心灵,先是他的信仰被人无情地击碎,再是心爱之人因为奸人所害再度受伤,最终自己万般信任的奴才辜负了他的信任,践踏了他对他的喜爱。真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这是帝王的通病。
侧殿安静极了,只听得诸人轻缓紧张的呼吸声,嬴政放下手,侧目而视,一扫刚才的疲惫之态,他是帝王,帝王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众人面前示弱,不过是个奴才,虽然养条狗多年也会有感情,但是背主的狗,宰了也不足惜!
“陛下——”赵高感受到那份憎恶,哆嗦着身体,抬头一脸哀求地看着他,双眼湿润,企图唤醒当初嬴政对他的那份喜爱。
嬴政面无表情地看着赵高此时像狗一般的摇尾乞怜,越发觉得当初自己是瞎了眼。无论是赵高之事,还是长生之道,他放佛骤然清醒了一般,以往像是一叶障目,现如今却是无比清明,像是醍醐灌顶一般,今日一事到底是谁在作妖,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既然要算账,那便一起全算个通透,免得叫底下的人以为他这个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的始皇帝被几个奴才玩弄于鼓掌之中,失了颜面。
他没有直接严明怎么处理赵高,倒是瞧了一眼垂首不语的孟姜女,而后看向李安,问道:“这孟姜女被拒行宫之外一事,你可查清了?”
李安心中一喜,他本以为陛下被方才之事扰了心神,无法顾及此事,他还暗暗惋惜无法用这件事情再重击赵高,没想到峰回路转,机会又回来了。
李安这厢是精神一震,赵高却是如同遭受晴天霹雳,陛下——陛下这是要动真格了吗?
“回禀陛下,前几日看门的侍卫和今日看门的侍卫以及姑苏郡守都在底下跪着了。”
被点名的几人哆哆嗦嗦地跪行上前,“参见陛下!”
嬴政双目结冰,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如深冬腊月的寒冰,令人不寒而栗,他的语气阴沉而又沙哑,“说说谁给你们的胆子做出这种事情?”
跪着的几人早就被先前的事情给吓破了胆,尤其是被赵高贿赂的看门侍卫以及姑苏郡守,心里早就崩溃,连个挣扎也没有,直接就将赵高给供出去了。
赵高就如同困兽一般,暴躁不安,惶恐绝望,却无能为力,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