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就要被雾气淹没。
“英俊!”
“徐英俊!”
我哥和班戟他们喊着追上去,等出门口时,就看不见徐英俊的身影了,闫斌脸色难看地骂道:“该死的,他这是发的什么疯?”
“先赶紧把他找回来吧,可别又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徐英俊往哪边跑了,我们便分成了两拨人,我跟仇诗人肯定是一起的,还带了许贯洋,从院子左边出去,只绕了半圈,就看到抱着一棵大树的徐英俊。
许贯洋第一个跑上去拉住他:“你就这么跑出来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被许贯洋拉离大树的徐英俊挣扎起来,许贯洋气得给他一拳头:“你清醒一点,这是张颖吗,这是树好吗,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虽然逼迫他认清事实是件很残忍的事,可如今的情况,不允许徐英俊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去发疯的,看他一个人跑出来,大家跟着出来找,已经死了两个了,谁知道接下来会是谁?
徐英俊被打了一拳有点清醒了,终于好好看看被他抱着的大树,蒙然地松开手,再莫名地看着我们:“我、我怎么会在这?”
“……你刚喊着、喊着你老婆的名字跑出来了,你忘了吗?”
“啊?哦,好像是。”徐英俊恍惚地应着。
许贯洋气恨地很想再给他一拳,可想着死去的是他心爱的妻子,忍下了那口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既然没事了,那就回去吧。”永远保持冷静状态的仇诗人道。
徐英俊浑噩地点头,被许贯洋拽着往回走,我和仇诗人跟在后头。
在别墅的院子前,遇到了同样转回来的闫斌殷湦还有班芷,还有站在正屋门口焦急地等着的善管家和小秋小冬。
闫斌第一个冲过来:“徐英俊,你还记得你是个警察吗,这么不冷静,以前的训练都丢还给教官了吗?再这么胡来,我第一个先毙了你。”
看来他刚也实在是气急了。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了。”善管家走出来两步打圆场,“大家还是进屋的,这雾好像越起越大了,实在让人不安心。”
人总是这样,哪怕张颖就是死在屋里头的,相比外面的环境,大家更倾向于躲屋里会安全点。
就在大伙往里走时,我猛地顿住,来回看了看我们这边和殷湦那边,赶忙问:“我哥人呢?他好像是跟着你们的吧?”
大家同时一顿,殷湦和闫斌更是同时回头,却见他们身后身旁,都没看到班戟的身影,饶是镇定的殷湦都变了脸色:“班戟呢?”
我急吼吼地往他们刚来的方向走去:“你们刚走的哪条路?哪条路?”
殷湦和闫斌都追了上来,闫斌给我指路:“我们刚走的这边,你哥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没事的。”
可我们心里都门清,我哥那人,虽说脾气不太好,但靠谱程度徐英俊都比不了,怎么可能无故脱离队伍,更别说,闫斌和殷湦是什么人啊,要不是我提醒,他们居然连我哥不在了都没发觉,这怎么可能,闫斌可是屡破重案的警队队长啊!
果不其然,不说他们之前走过的路线,我们还在周围跟着翻找一遍,就是没看到我哥的身影。
梅丽死了,我能冷静,张颖死了,我觉得遗憾难过,依然能冷静,现在我哥不见了,越找越是心慌:“人呢,人呢?”
急得声音都哽咽了。
其他人有心安慰我,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跟着我一起找,彼此又不敢离开得太远,就怕又一个不见。
不知不觉地,进了附近的小树林里,我都快去扒土了,默默跟在我身后一两步距离的仇诗人忽然上前拉住我,将我拽进他怀里,我还蒙着,就听到许贯洋的叫声。
我心中升起一股怎么都压不住的恐惧。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我在仇诗人怀里静默了几秒就挣扎起来,仇诗人没办法只好松开我,我高高提着一颗心朝许贯洋看过去,见他们都目瞪口呆地抬着头看着上面,我也跟着抬头。
那大概是这小树林里最高的一棵树,就在树的顶端,有个大型的“洋娃娃”挂在上面,美丽的公主蓬蓬裙,在雾气下更显得朦胧,可是,哪怕那戴着假发的脸装扮得多么漂亮,我也能认出那是我哥的脸!
我瞪圆了眼睛,牙后根紧紧咬着,整个身子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
我盯着他那张脸,脑子里全是我哥的种种。
他偷偷带我出去玩被爸妈逮着时,他每次出差回来给我带回礼物时,他恨我不争气又一边帮我出头时,他跟闫斌吼着不要跟他抢妹妹时,他在我失踪七天终于有我消息冲进我家时……
他高兴大笑时,他生气发火时,他担忧心疼时,他的一切一切,从没像这一刻那么清晰过。
我的哥哥,最最疼我的哥哥,没、没了?
我失神地朝着那棵树跑过去。
“哥,哥……我这就上去救你,我一定把你救下来,你等我,你等我呀……”
“班澜!”
在我扒着树要往上爬时,仇诗人再次把我拥入怀中,不顾我的挣扎将我的脸按在他怀中,我听到我身后有动静,像是有人在爬树,我想回头看,仇诗人不许。
我慢慢地也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软倒在他怀里,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嘴里发出小兽濒死般的呜咽声。
班戟被闫斌他们联手从树上移下来,平放在地面上,班戟被精装打扮过的一张脸,看起来很安详,死前应该没有受过太大的惊吓。
我已经被仇诗人放开了,正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班戟,脑子里一片空白。
哪怕前后死了两个人,我也从未想过下一个会是我哥……我从未想过我哥会死!
所有人默哀地围着班戟,徐英俊忽然就跪了下去,狠狠地打了自己两巴掌:“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乱跑出来,就不会……就不会……都是我的错!”
其实我心里知道,徐英俊会忽然叫着张颖跑出来,绝不只是他精神涣散出现幻觉而已,凶手想杀我哥,会找出各种各样的方法,徐英俊没跑出来,也会有其他人。
可我现在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任何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哪怕理智告诉我不是谁的错,依然存着一丝怨怼,就在心里头慢慢发酵。
有人提议,先将班戟送回别墅里,别放在外头,然后我被拉着默默地跟在后头。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站在最后面的班芷。
再次见面我就一直忍着,忍着对这个姐姐的怨,对姐姐的恨,但这一刻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跟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砰”地就破了。
我冲上去就拽住她,恶狠狠地盯着她:“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
班芷面无表情,好像班戟的死也无法让她的内心升起波澜,目光冷冷淡淡地还带着死寂,声音也阴阴的:“不是!”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你怎么会邀请我来这里,最巴不得不要见到我的不是你吗?你到底想做什么,班戟也是你弟弟,你还把自己当人吗,班芷!”
班芷甩开我的手:“我当然知道班戟是我弟弟,那你呢班澜,你有把他当哥哥吗?”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瞪着我,“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她凑近我,低低冷冷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每一个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你连累,都没有好下场,我说了全家人都会因你而死,现在是班戟,下一个,会是谁,你要不要猜猜看?”
“啊——”我发狂地推开她,推开她后又想要再扑上去,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又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但在我再一次要揪到班芷时,被仇诗人抓了回去,他锁着我,一手轻抚我的背,想要平定我的情绪,狠厉地看了班芷一眼,对其他人道:“都回去。”
因为我的事大家都尴尬地站在这,对我突然对班芷犯难,知情的都知道我们的“四角关系”,大概觉得,我被班戟的死给刺激了。
大家下意识地听从仇诗人的号令,谁也没有多说,抬着班戟的抬着班戟,殷湦走过来揽住班芷,回了别墅里头。
善管家这个第一天见面显得沉稳厚重的男人,在看到班戟时,都一再地叹气。
闫斌问他:“电话线修好没有?”
“修是修好了,可还是打不通啊,怎么是好啊,你们在这里约了五天,今天才算是第二天,要等到下面发现不对上来救援,怎么也得五天以后吧?”
许贯洋丧气着脸地往客厅里走,闫斌眉宇间也带上了疲色,眉头紧锁着在想着办法,忽然,听到许贯洋再次叫了起来。
其他人慌忙过去,只见许贯洋指着桌上的洋娃娃,面露惊恐:“不、不见了,那娃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