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一崩,怪不得他不急着追我们,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可我们现在的情况,可比刚才在镜子等下还糟糕。
班芷忽而站了起来,侧身挡在我和殷湦之间,声音发冷:“你害死殷湦五年,这笔账,今天我们就算清楚!”
殷湦毫无所谓地一笑:“你还要跟我打?你连自己都掌控不了,一定要这么不自量力吗?”
话语温柔,好似带着对未婚妻的宠溺。
班芷惨烈一笑:“就如你说的,就算不敌死了,总好过自己都无法给自己做主!”
她说着,手中长剑再次转为长鞭,先往地上一甩,将所有的能照人的东西都扫得远远的,各别的大件的较远处的她就不管,忍着不适,身形照样快速地冲向殷湦。
长鞭飞舞,打出重重叠影,我不敢错目地看着,感觉鞭子好像打中了殷湦,可等鞭子重影散去,班芷已被殷湦脖子压在了地上,他的另一只手,就按在班芷手臂的伤口上,手指更是陷入伤口之中,疼得班芷无法忍受地发出惨叫。
“不要,住手!”
我焦急地喊着,一不注意,左腿又往下沉下几分,我焦急地想把腿拔出来去帮班芷,可仅剩的一只脚怎么都不得劲。
殷湦连个余光都没瞄向我,他玩够了班芷的伤口,将那手举起来,动了动指尖,粘稠的血滴落在班芷身上。
“你知道我最讨厌背叛我的人吗,”他用那沾血的手抓着班芷的下巴,将血都抹在她脸上,“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话,我明明就要成功了!”
班芷发白的嘴角冷讽地勾起:“我本就不是你的人,何来背叛,你也不是殷湦,不过是披着他的皮,就真把自己当人了?呸,不过是一堆烂骨头!”
“啪!”
也不知班芷那句话触到了殷湦的雷区,他反手就给了班芷一巴掌,脸上挂着的微笑也収回了,变得阴沉可怖,打了那一巴掌还不够,他抓起附近的一支酒瓶,直接往地上一敲,瓶身破碎,只剩下瓶口和半个尖锐的瓶身,他就用那尖锐的瓶身,扎入班芷的肩下肩胛骨里!
“啊——”
“班芷!”我倒抽口气,奋力地拔着自己的脚,可越着急越使不上劲,好不容易拔起了一点,又给拖了回去。
殷湦扎下去还不算,还要碾转酒瓶:“你刚刚那一剑就是故意这么对我的,我现在还给你,怎么样,舒服吗?”
血倒灌地从班芷地嘴里吐出来,她艰难地咳着,每咳一声都要牵动肩胛骨的伤,不咳血水又堵着喉咙里,各种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之前说她疯了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咧开嘴,露出血红的牙齿笑着:“你说呢,就你这点力气,呵呵”
殷湦“呵呵”地笑了起来,两人犹如躺在床上互相调侃的情人,激烈的,互不服输的调教,然而摆在我面前的,是殷湦拔起了酒瓶,再一次扎入,将班芷整个肩膀扎得是千疮百孔,偏又避开了要命的点,让班芷能留一口气,苟延残喘地享受着被凌虐的疼痛。
“姐……”我嘴里喃喃地叫唤着,眼前的一幕,让我呆立。
我为什么那么没用,为什么我始终不能保护住我想保护的人!!
那流出来的鲜血,染红我的双眼,被白玉压制着的已发芽的魔种扭转着想要再长出一段,我只觉眼前的世界,都变成红色的了,红得让我头晕,胃里都在翻滚着想要呕吐。
我的手在抖,这次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脱力,而是控制不住想要爆发……我仿佛变得麻木,跟水下吸力拉扯的力道停了下来,我的左腿被慢慢地往下沉,我却完全没有察觉般,只盯着眼前的一幕,所有的光线都在逐渐地暗下来,我眼睛里的光泽也仿佛被滤去了水汽……
“噼啪——”
我眼睛里闪过一道紫色的电光。
下一刻,轰隆的雷声,就在宴会厅上方响起,嘴角勾着笑,一副一切都在算计中,并且即将得逞模样的殷湦听到雷声时愣了下,像是没有想到会是这结果,可随即他又隐晦地笑了起来,喃喃了一句:“控制不住了吗?”
我眼睛呈灰色,是那种好似没有灵魂的颜色,空茫茫的,时不时地闪过紫色的光,又给我空洞的眼睛里带上了戾气。
整个宴会厅,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原本被往下拉近“水中”的腿停止了,然后被我一点一点地扯回来,水底下那股吸力瑟缩着不敢再跟我抢夺,让我顺利地把脚収了回来。
只是,原本的长裙,被“腐蚀”了一半,现在左腿的裙子只到大腿,另一边长到膝盖下方,颇有时下流行的长短不一的裙子风格。
除了之外,我左脚的鞋子也没有了。
光着一只脚,走得有点跛,一晃一晃地朝他们走去。
殷湦放开了一身血的班芷,任由她躺在地上几乎只剩呼出的气,他站起身对着我,对我笑得温柔,一如多年以前的模样,他还朝我伸出手:“小澜……”
似是等着我能扑入他的怀中,躲藏在他给我的保护之下。
我冲了过去,在临近他的时候跳上去,手中一把匕首朝着他的眼睛刺下去!
殷湦眉一皱,侧过身躲开,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小澜,你听我说……”
我甩开他的手,没有任何停顿地转动手腕,横着朝殷湦剐过去,再次被他躲开,我不依不饶地继续攻击,周边的镜子中,两人的影像也互相攻击,可那些影子再也困不住我,我没有知觉般只知道攻击殷湦。
刚刚还用残酷手段对付班芷的他,面对我时几乎都是闪躲,少有的几次反击也都避开了伤害到我的要害,似是不敢伤我,也不想跟我打,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心中燥郁越发浓盛,匕首挥出一条雷电化成的紫色蟒蛇,直接冲撞到殷湦身上,殷湦不敌,被冲得高高飞起,再重重地落地。
他被伤得不轻,胸口冒出血来,我才恍恍惚惚地想到之前,他被班芷一剑穿胸的情景。
心中杀欲旺盛,脑子里闪现的种种画面都无法让我停下脚步,来到他跟旁,扬起匕首就对准他的心窝刺下去。
刀尖碰到皮肤的时候,被他赤手抓住,尖锐的刀锋,让他紧握匕首的手,立马有血从指缝间流出,他朝我喊着:“小澜,你快醒醒啊,一切都是班芷弄出来的幻觉,你看到的都是假的,你醒醒,不要被她骗了,小澜!”
他哪怕在如此劣势下,一身伤痕累累,看着我的眼睛仍旧情深不移,怜悯、怜惜,快要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了。
我发力的手有些迟疑,这双眼睛,让我想起多年前的啊湦,将我牢牢地护在身后,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小澜,你想想班芷对你做的一切,你想想我们的曾经,你想想小时候,我抱着你,你说,你要当我的新娘……小澜,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都不能让你信我一回吗?”
“小澜,我求你,醒一醒好吗,看清楚这一切!”
声音仿佛响在脑子里,跟嗡鸣声似得,朦朦胧胧不愿意听,又不得不听得分明。
我下意识地转头,朝班芷看去,谁知,她竟然没躺在地上了,不知何时站起身来,鞭子回到她的手中,长鞭变长剑,一身血腥的她狞笑着朝我们走来,我听到她冷笑着:“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
“小澜!”殷湦担心得强撑着撑起上身,不顾我的匕首是否会伤到他,推搡着我要把我推开,“你快走,什么都别管了,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你离开这里,什么都不要管了,走!”
走?我能走去哪?
随着班芷越靠越近,殷湦着急地拼着力气要将我推开,甚至想要挡到我面前,相比他急得惨白的脸色,我跟傻了一样坐在地上不动。
班芷已经走到我们跟前了,她站在那,低着头看着我们,跟看两只蚂蚁似得,她身上的血还在流,一滴一滴地落在我和殷湦身上。
我闻不到血腥味,我不知道这些血是真是假,我不知道眼前这两人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真是假……
一切一切,恍恍惚惚,看不清楚。
班芷手肘往后拉,再用力地将手中的剑刺过来,殷湦往前一挡,从旁边摸来另一只酒瓶,妄想凭借这凡夫的酒瓶抵抗班芷那一看就不俗的剑。
“呲……”
那是利刃刺入肉里的声音。
殷湦挡在了我面前,我从背后,将匕首扎进了他心窝。
班芷的剑,卡在殷湦的酒瓶里。
画面,好像就这么静止了!
殷湦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再慢慢地转过头来,眼里满是受伤:“小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