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反抗之力的“殷湦”,竟然被那股力量给弹了出去,我脖子上的禁锢也没有了,我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想要起身,就被小腹里的疼痛疼得又趴回地上。
怎么回事?我是个魂体,疼也是灵魂的疼,再者说,他刚打的是肋骨中间,靠近胃部的地方,疼也该是疼那里,怎么是小腹疼?
看着“殷湦”被打飞老远,暂时还没过来,我顾不上那丝不对,强撑着起来跑到班芷身边。
“姐?姐!”
她虚弱地睁开眼,确定她还活着,我大喘了两口气,将目光移到她的左腿,手握在上面的剑上:“姐,你撑着点!”
一用力,把剑从她腿上抽出来。
她再次闷哼,身子疼得颤抖。
我小心地将她扶起来,触手全是粘腻,一看全是血,再看她的背,全是红色,根本不知道衣服原本的颜色是什么样的。
认真看的话,会发现她整个背部,布满了许多玻璃碎片渣渣。
现在这种时候也没有时间去除这些玻璃渣渣了,我只能说着“撑住”,不知是让她坚强点,还是在安慰自己。
“去、去后屋。”
靠着我站起来的班芷,看着通往后屋通道的方向,虚软而坚定地说着。
我没多问,这会也不知道能往哪跑,自然哪都可以,趁着“殷湦”还没回来的当会,我抱着班芷跑回后屋。
“将、将这里封起来。”一到后屋客厅,班芷就指着通道对我说。
“可是,以我的能力,阻挡不了他多久。”
她摇摇头:“足够了。”
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我还是选择听她的,用我现在所有的资源,在前后屋的通道间,设置了个结界,也就只能挡住殷湦短短几分钟吧。
换做其他地方,几分钟可能足够逃出很远,可在这封死的地方,就算能困住“殷湦”两小时一百小时,又有什么用,我能挨,受这么重的伤的姐姐哪撑得住,还有爸妈他们,我现在跑到阴面,那他们又是什么情况呢?
“班澜!”
听到姐姐喊我,我赶忙走了过去,她坐在沙发上,人则趴在扶手,找不到一处完好皮肤的背就呈现在我眼前,我想将这些玻璃碎渣都拔出来,又不敢乱碰,气息混乱又手忙脚乱地找了一会,才将仇诗人做的药水找出来,想给她服下,她却拒绝了。
“这很有用的,能够吊命。”我恨不得扒开她的嘴直接灌。
“不急,”她挡着药瓶,“我们先出去再说。”
我眼睛一亮:“我们能出去?”
“既然能进来,当然能出去。”班芷淡淡地道,好像这只是一件小事,紧接着她又问我,“班澜,乙木你还戴在身上吗?”
乙木?我愣了下,随后点头:“在,一直在身上。”
她点点头:“乙木的特殊性应该不用我跟你说了,想来它已经认你为主了,它可以感应到甲木的存在,从而把你带回世界的正面。”
“是吗?怎么做?”我高兴地问出后,想到了另一件事,笑容收回,我深沉地看着她,“姐……你那时候说要杀我,你的目的是不是……要将乙木带给我?”
要让我魂飞魄散的方式千千万,她偏偏选择了乙木,如果说她不懂乙木是作用,她偏偏能够引导我去参加阴阳大赛,能让魂壶作为奖励,她还能魂魄离体躲在魂壶里伺机刺杀我,她能够做到这么多寻常能力者都做不到的事,却偏偏不懂乙木的效用?
她冷冷地哼笑:“你管我的目的是什么,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我将所有的问题憋回去,点头:“想!”
“那就行了。没有时间了,你要快点。”
仿佛要印证这句话似得,结界传来被击打的声音,“殷湦”已经追过来了。
我慌了一下就忙收敛心神,按照班芷说的方法,用乙木去感应甲木……
等我重新睁开眼睛,整个客厅的摆设就变了,准确地说,是多了一个客厅,对称图一样分布,后屋往前屋的通道也变成两个,遥遥相对。
我心里刚一喜,想来出现的另一面就是出口了,我收起乙木起身,正要扶起班芷赶紧离开,结界就被破了,“殷湦”晃悠悠地从通道里走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想走?走得了吗?”
我二话不说,拖着班芷就往另一个通道跑去,眼看着就要进通道了,腰上一紧,阻止了我千金。
低头一看,班芷的那条长鞭,此时正缠住我和班芷的腰,长鞭另一头的手柄正被“殷湦”抓着,他手一拽,我俩就被迫往后退了两步。
就这么会时间,多出来的客厅和通道就有些虚了,想来是有时间限制的。
我一把握住鞭子,想要将它扯断,另一手抓着班芷的胳膊,一会只要扯出缝隙,就先将班芷扔出通道,让她先离开。
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班芷突然从我手中抢走鞭绳,她低眉浅浅笑着:“这鞭子,是我的,当然由我来!”
她手心里有血流出,在她的催动下,红色开始蔓延鞭子,顷刻间就从我们这端,蔓延到“殷湦”的手中。
“其实,我就是嫉妒你,你那么好,有那么多人愿意爱你……我是个自私的人,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记得我,你能记住我吗?”
耳边传来班芷这两句我完全听不懂的话,我刚升起不好的预感,我的身体就飞了起来,然后被班芷一张打飞进通道里。
眼睛里留下的最后画面,是班芷那并不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血衣,挡在了通道面前,同样红色的鞭子如蛇一般将她层层缠绕,鞭子燃烧起红色的火焰,那是燃烧中的血液,绯色花瓣飘飞在空中,久久不落……
那样美丽的一幕。
却是永别!
姐——
姐!!
不要!!
“小澜?小澜?”
我身子一颤,猛地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抓住正轻推我的手,传来一声低呼。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让我稍稍放松了手劲:“妈?”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睡在这?”
什么?
我环眼看去,发现自己还是身处在宴会厅中,然而这个宴会厅很热闹,宾客云集,大家热热闹闹的,我就坐在角落让人休息的沙发上,似乎是不小心睡着了?
那镜子、水、头发什么的,大家全被抓走,只剩一片狼藉的宴会厅这些,都只是梦吗?
“你是怎么了?生病了?”
妈妈看我傻乎乎地,伸出手来摸摸我的额头:“咦,你头怎么这么凉?”
我回过神,忙拉下我妈的手,我一个魂体,怎么可能有温度,每次跟爸妈相处都尽量地避免跟他们有肌肤的接触,这次是大意了:“没事,是你手太热了。”
我又看了看宴会厅里的客人,还是觉得恍恍惚惚地,不由得问:“订婚仪式要开始了没有?”
“什么订婚仪式?”
我有点蒙:“就姐姐和殷湦的订婚仪式啊?”
妈妈更加忧心了:“你刚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尽说胡话,这个晚宴是殷家小子殷钰的晚宴,刚刚宣布他为新一代的继承人呢。”
她怜惜地摸摸我的头发:“澜澜,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啊湦啊,他都走了五年了,你现在也跟仇先生一起了,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嗯?”
啊湦?走了五年?
不是……不是做梦吗?
我头一阵剧痛,脑子里一下子钻进太多讯息,又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模糊掉,要好半天才能勉强想起来,我头好疼,乱七八糟的糊在脑子里,怎么撕都撕不干净。
这时候,小腹也传来阵痛,虽让我难受,却让我脑子变得清晰起来,糊成一团的东西分开,各归各位。
我一把抓住我妈的手,紧张地问:“妈,我姐呢?”
“你姐?”妈妈不明所以,“你哪个姐姐?表姐?”
“我是说班芷啊!”
“你说谁?”
我瞪圆眼睛看着我妈,可她确实很莫名其妙地回望着我,没有跟我开玩笑的意思。
“妈,”我声音发颤,手想握紧又害怕地不敢握,“班芷啊,你、你不记得了吗?你女儿啊?”
“什么班芷啊?”妈妈很担心地看着我,“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吗?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啊,真病了?算了算了,这晚宴也不重要,我们先回去吧,妈带你去看医生。”
她不容分说地将我拽起来,陪同我们来的班戟发现我们这边的动静走过来:“妈,澜子,你们怎么了?”
我看到班戟就跟看到希望一般,在他靠近时揪住他的衣服,将他拖得更近一点:“哥,哥,你一定记得吧,班芷,你姐姐啊,你跟她关系那么好,你不可能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