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鼻子一酸,有点想哭。赶紧定了定心神,让自己不再去想林涵的事情。今天来是帮悠悠解决问题的,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沉浸在自己的小儿女情感里?为了避免再一次勾起我的伤心事,我干脆不去看悠悠和杨毅在做什么,把自己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挪开。
我这才发现,那个冒充悠悠生父前来和她相认的男人并没有离开,他还在现场,但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对于女儿的痛苦表示出难过。只见他低着头,坐在不远处的一张石凳子上,我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他在心里盘算些什么,是不是在做什么预谋。大概是察觉到我一直在盯着他看,这个男人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一下,他笑得很温和,并不带什么恶意,但笑得也很僵硬,似乎仅仅是出于表面的礼节对我微笑。我突然察觉自己这样一直盯着一个男人看,似乎不太妥当。所以,在他报以我微笑的时候,我识趣地把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
就在我抬头向上看的时候,我发现不远处的一扇窗子正好关上了。那座房子不是别的,而是悠悠和杨毅住房隔壁的房东所在的房子,而那个窗子的位置并不是卧房或者书房,而是厨房,这就很奇怪了,这个点并不是做饭的时候,房东不可能在厨房做饭,而如果他是想要看风景的话,应该选择卧室或者书房,谁会有这样的癖好,在厨房看风景?
我突然意识到,房东并不是真的在看风景,而是在看我们这一群人,杨毅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和房东谈天,他告诉我自己是悠悠的亲生父亲,给我讲他和悠悠母亲的故事,杨毅当着房东的面告诉我,悠悠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并不是房东本人,我和房东当时都表示惊讶,我跟着杨毅去见这个“亲生父亲”,而房东则腰顾忌自己的身份,总不好随意窥探房客的隐私,房东因此没跟着我们过来。
但他既然是悠悠的亲生父亲,自然对悠悠的事情很是关心,尤其是有人冒充他的身份去和悠悠相认,他一定会担心女儿的安危。但他不能直接地插足我们的事情,只好暗中观察,那个厨房的窗户位置,正对着我们的所在的这一片空地,这个古镇的建筑一向低矮,而很多大树已经长得比房子还高,常常是房子掩隐在树的背后,如果不注意,很难发现这些低矮的老房子。房东的厨房窗户,正对着两棵树枝桠的相触处,两树之间的空隙给这个窗户留下了可以远望的空间,而房东的另外两间房,卧室和书房的窗户正被大树挡得死死的,根本望不到远处。我们四个人在下面说话,房东虽然不见得听得到,但他能看见我们的行动,能看清我们的样貌,可以看到这个冒充他的男人会不会做出对他女儿不利的事情。
这也是巧合,我一抬头就看见房东开着的窗户,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向他那边投过来,赶紧就关上了窗户,其实这样做,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嫌疑,我已经知道他是悠悠的生父了,不过他可能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吧。
此时,在杨毅的安慰下,悠悠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但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杨毅搂着悠悠的肩头,让她在石凳上坐下来,大家好好聊聊。这个自称是悠悠父亲的男人,自从悠悠哭起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你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妈妈和我?”悠悠先开口了,悠悠的性格就是这样的,虽然有时候会暂时被情感所左右,但很快就会恢复理智,而不会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痛苦悲哀中,她想要的不过是个答案而已,毕竟她的养父曾经那么爱她和她的母亲,她曾经也有过美好难忘的童年,在她的心里,养父给了她所有的爱,不比任何身边的同学的父母给予的少。但她得知自己不是老莫的亲生女儿后,还是想要弄清自己的真相,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有自己的苦衷,但你相信,爸爸是爱你和你妈妈的?”这个中年男子对悠悠说道,态度很是和蔼,但他的眼底闪过的一丝紧张被我捕捉到了。这个男人一定有问题。
“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开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仅此而已。我妈妈明明已经要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你既然和她在一起了,那为什么又要抛弃我们?你不知道她那时候已经怀了我吗?你难道不担心他丈夫知道真相后会伤害她吗?你难道就没想过她可能要在遭受怎样的流言蜚语吗?你一躲就是二十多年,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还不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太自私了!”悠悠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她虽然说自己不怪这个男人,但从她的问题里我还是感受到他对这个男人的怨。
“对不起,悠悠。这本来是我和你妈妈的约定,我不想告诉你的,你是我们的孩子,我心疼你,我希望你永远快乐,我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来。我也知道,你既然来了,自然不能一无所获地就回去了,我现在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你怨爸爸也好,恨爸爸也好,这都是爸爸应得的。”这个男人说道。
悠悠没有说话,这个中年男人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和你母亲第一次见面是二十多年前。我是从小在这个镇上长大的,按照镇子上的风俗,男子二十岁就该订婚了,我的父亲为我定了一门亲事,是我一个亲戚的女儿,我的表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在遇见你母亲之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和表妹结婚生子,在这个古镇上幸福而又平淡地过完一生,就像镇上的大多数夫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