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也曾经试着与他讨论过,钱不够可以找政府,如果强行拉赞助,一出事就不会是经济问题,会上升到一个政治层面。柳权的态度是九头牛都无法拉回的坚定,苏西乡通电的事是压在他身上十几年的心病,现在决心下了,即使前面是个地雷阵,他也要去滚一滚。
办法还没想出来,县里来电话了,询问干部在县里闹事的原因,说刘县长很光火,在常委会上点名批评了苏西乡的做法,并要派一个调查组来乡里,全面调查了解赞助一事。
我在电话里将情况汇报了一遍,表示赞助都是自愿的,没有出现强行的情况。何况,苏西乡通电心愿,不是几个人要搞政绩,而是苏西乡四千多号乡亲的心愿。
县里对我的辩解丝毫不为所动,要我准备一份报告,详细把这次赞助事件的起因、过程、结果写清楚,特别是拉了多少赞助,都是谁赞助的要搞清楚。
柳红艳急得要哭,嘴唇上冒出了水泡。
几个副书记和副乡长看到我就躲避,生怕我拉着他们生事。倒是朱士珍,来了几回,关切地对我问寒问暖,提醒我说,组织不会冤枉好人,但组织绝对不会允许超越组织原则。
他的话我多少明白一点意思,他的为人我现在也了解了一点,所以我谦恭地请教说:“朱主席,您看这个报告怎么样写?”
朱士珍背着手在我房间踱了几步,沉吟半响说:“赞助这个事,不是乡党委的决定。也就是说,不是组织决定。既然不是组织决定,那就是个人行为。组织不会为个人行为承担责任。这个你明白么?”
我摇摇头,我不是不明白,谁说这个不是组织决定了?事成了,是组织决定,出事了,是个人行为!朱士珍,你这个老狐狸!谁都知道你在觊觎书记这个位子,你做了几十年的基层干部了,难道还不明白组织程序?即便柳权不做书记了,这个位子也轮不到你啊!
柳权他们出去七天没有消息,第八天一个人风尘仆仆回来了。
回来立即召开党委扩大会,会上布置三件事,一是柳红艳即日起赴北京301医院,全职护理郝乡长,迟至出院回乡。二是全面统计赞助款项结果,对没有完成任务的干部,本月起启动扣发工资制度,三是启动工程,各村按照电业局测量的路线和要求,挖设电线杆桩洞。
三件事宣布完毕,柳权就宣布散会,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自己如一捆干柴一般倒在椅子上。
“小陈啊,说说吧,这几天乡里出了几只幺蛾子?”他有气无力地说,显得很疲惫。
我说:“书记,没什么大事。就是县里在问赞助的事。”
“你不用管。我知道是老朱在背后搞鬼。”柳权叹口气说:“有些事,你不知道也好。”
我试探着问:“郝乡长在北京住院?”
“老郝的路算是走完了。”他长叹一声说:“肾衰竭,估计走不远了。”
“家里人知道吗?”我说:“郝乡长自己呢?”
“老郝还是明白的。所以这次不肯住院。可是我不能眼看着他死啊,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努一把力不是?”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记住,现在我们要抓住一切时间,尽快上马,我不想通电工程再黄了。我没有精力再做下去,只要工程一上马,谁想停下来的可能性都不大。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说:“书记,十几年都等过来了,还怕没时间和耐心?”
“你不懂。”他看我一眼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次赞助的事,我回来时去过一趟县里,风声不大好,不加快步伐,可能我退了还没开工。”
我的脑袋轰然作响,事情还真的很严重了?
“不怕!我们没动过一分钱赞助款,他们要的提成我也没给。”柳权轻蔑地一笑说:“有些人啊,把赞助这个事呀,当作自己发财的把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