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爱现在都变成了笑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可耻。
锥心瞬间,妖眼突然由红郁变得暗金,整个色彩焕然一改,怦然震撼。
“八颗游星之力均归位于妖眼,你们的大限已到,谁也不要想逃出去。”赤瑾的精魂被毁,皮囊开始风化,随风一吹,散作颗颗尘埃。
“走!必须跟我离开这里,只要离开,任你杀伐,我绝无怨言。”
独孤斩月要赤瑾自生自灭,依旧将受伤的手伸向虫儿,他说带她走,便不容她否决。
“不需要,不需要。”虫儿远远躲开他的手,失声泣涕道“你这样骗我,我怎么可能再跟你走?”
话说间,身体虚软倒在地上,仿佛被抽尽气力,虫儿俯头一看,她身上的“天医”和“生命”开始变化,化作两道轻烟,自身体漫漫溢出,卷入暗金色的眼脊内。
八星离位,竟抽走她的力量,虫儿再看独孤斩月,他背后的“绝命”荡作散尘,亦抽走他的体力。
独孤斩月失去力量,单膝软跪在虫儿身侧,软剑失手,“咣当!”一声坠落在地。
“哈哈哈,游星之力占位则启动阵法,离位则散去你们的力量,借来滋补妖眼。你们真得逃不出去的。”
赤瑾笑作风里残败的枯蕊,整个身影被刮去一层皮毛,淡薄起来。
独孤斩月对虫儿伸出手,“跟我,走……”
虫儿浑身乏力,难以趋避,竟让他摸到自己的指尖。
虫儿臭骂道“得寸进尺,你真想叫我死在你的眼前吗?快滚!快滚!我不要你管!”
独孤斩月毫不退让,拼死最后一丝气力,他握紧了她的手,用力,用力,直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
“雪若,如果我说,我假扮白璃魄,盗巽珠,盗鹤峰眼骨,只为你,只为你……”
他说得坚定不移,“你可愿再信我一次……”
你可愿再信我一次……
你可愿再信我一次……
虫儿道,“你叫我信你一次,好,我问你,当日在行风你与我大婚的时候,墨轩不在婚礼现场,而是被安排在行风外把守出入要道,你明知道他与我不和,由此故意让他守路,好叫诸葛辩玑掳我走时,没人能发现我就在马车的暗格里,而你,正好借此机会,到嘲歌城假扮白璃魄,好借机利用我……”
独孤斩月闻言一凛“是,也不是。”
虫儿默默地缩回指尖,字正腔圆道“难怪你说花费七年时间,保我安全走出无形塔,原来你七年前就规划好了一切,而那时,我还在用自己的血,替你养着梅姑娘……”
她好傻,她好笨。
“有道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从来都未真信我,事事瞒我,今日如何叫我信你……”
“我与你的尘缘在那个晚上已经化尽,不若断了,弃了,罢了……”
虫儿浑身颤抖乏力,毅然缩回自己的指尖,朝离他更远的方向匍匐。
抽手的瞬间,独孤斩月轰然伏地,不知是不是劲如抽丝,击垮的塔楼似的倒得干脆。
“想得美!我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赤瑾的皮相依旧剩余些残影,他见虫儿与独孤斩月之间间隙如壑,正好下手。
他轻轻一跃,扑住虫儿的身体,将她推开一定距离,如蔓藤缠身将虫儿的手脚缠死。
独孤斩月见状冷喝一声,咬牙将软剑重执,汇力一扫,砍向赤瑾仅剩的胳膊。
赤瑾卷身将虫儿挡在身前,双目血流不止,声嘶力竭道“砍吧!砍吧!她肚子里有野种,正好一尸两命!”
独孤斩月闻言惊魂,旋即将剑岚转折,郁色的蓝彩擦着虫儿的腹侧,避得凶险,几乎要穿腹而过。
剑岚撞击妖眼,激得妖眼极速收缩,恍如山崩地裂。
独孤斩月眼里错愕,但顷刻恍然大悟道“难道那夜……?”
“没有难道!”虫儿挣开赤瑾的纠缠,一刀插入他的心窝。
明知赤瑾的精魂已毁,皮囊将散,虫儿依旧恨得要将他碎尸万段。
赤瑾与她打斗一轮,无意间猛得扯松虫儿的腰带,自里面掉出雷凰,虫儿伸手去捡,但体力耗尽,抢不过仍剩一层薄皮的妖人。
“要不然就同归于尽!”
赤瑾曾见虫儿手执此物,去寻过雀无极的麻烦,一将雷凰抢到手,不管不顾,肆意扯去雷凰上的一根尾羽。
与此同时,独孤斩月已经播送出一方气结,欲要护住虫儿的身躯,这是他仅存的力量,满心满眼只想护住她。
虫儿半看雷凰,半看气结,心里惨然,表面毫无留恋,将赤瑾胸口的穿心拔出,狠掷向独孤斩月的玉手,打乱了他播送气结的指法。
气结陡散。
虫儿绝冷看他一眼,“这刀你收回,自此去穿别人的心吧!”
弹指间,雷凰爆炸,赤瑾顿溶,被滚烫的炽热挫骨扬灰,化作零散的沙尘,八星阵轰然崩塌,万道金光如同翻搅的幡旗,将独孤斩月的一切音容笑貌隔绝于外。
虫儿闭眸。
离爱……离恨……
一切爱恨,本都该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