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对她有恩,可是如今深陷泥沼,小命难保,而她自己也得时时刻刻冷面相待恩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害她悲惨身亡。
“偏你要住在同一桩饭庄,偏你会腿脚功夫,偏你是鬼族彻头彻尾的细作,我若不说是你出卖小凤,天理难容。”
千踩万踏,虫儿狠狠践踏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冒牌货,趁此机会,也想赶尽自己内心里潜藏的心魔。
隐浓死了,她是假的!
假隐浓毫无反抗之力,满地打滚抖缩,扭曲的五官仿佛被千刀万剐的僵蚕,垂死挣扎。
红莞细看几眼,声音顿时提高,见鬼一般,撕心裂肺道“小心!她是镜面投射出来的人,怎么会痛!”
“是啊!我怎么会真痛呢,白痴!!”
虫儿觉得脚底饱满的人体突然泄气似的,仅剩一层干瘪的薄皮,这薄皮如蛇一般盘缠着虫儿凌虐的腿脚,自脚腕油滑而上,转眼攀爬在虫儿肩头。
虫儿回头侧望,假隐浓原形毕露,头部的肌肤如梦如幻,真像单薄的一片宣纸人,两只眼睛黑洞洞的透风,望月盈光辉照,愈发空彻。
她薄透的五指,捏着四枚竹签,映月刺向虫儿头顶的百汇穴。
虫儿勾唇轻笑道“就知你装不住。”居然敢来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自不量力!
假隐浓自觉打回原形时候,虫儿便觉得有块皮肤流水一般,逆行贴附在自身后背的时候,她早已竖起防心,将袖口的鱼脊滑落手心。
四根竹签刺入百汇的刹那,虫儿头顶旋风一削,卷出一圈扶摇似急急切切的锋芒,将手指带签一并齐根削断。
“咔咔咔咔……”干脆利落。
假隐浓骇然入骨,捏住竹签的五根手指弹簧一般应急缩回入手掌,掌顶留下五圆空洞,所以鱼脊只劈断了竹签,而假隐浓连翻带飘,朝远处慌张躲开。
竹签断时,恰虫儿挥刀朝后连刺数十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假隐浓忍不住大呼好险,险些被刺成马蜂窝。
虫儿抽刀断水,嘴里鄙睨的笑意更胜道“你不是不怕痛,为什么偏躲得如此性急?还是你有什么伪装,最怕被我捅破了……”
隐浓顿时变了颜色,双臂像纸片一般哗啦啦抖出两枚袖刀,手里各翻卷出零零碎碎的刀花,嘴里阴叫道“话说,这就是你要谈合作的态度?”
字里行间均是指责虫儿的粗鲁,黑腻的洞眸子里,散出比刀花更欢畅的恶意。
虫儿见她手里双刀风车一般翻覆,自己反倒静候起来,笑意不咸不淡,韵意重重道“刚才说要和你联手,你偏诽语拒绝,如今筹码转在我的手上,你想想,我可还愿意迁就你,巴结你?”
红莞手里一直提着虎勼,悬而不收,自从确认来者不是傲狠之后,她索性倚靠着墙侧,惬意地沐浴着望月弥亮的光泽,置如旁人。
“喂,姑奶奶,您这可真是熟透了的甜藕——心眼太多了,敢情是利用我把人给你先招来,然后是杀是剐全凭你自己开心嘛!”
红莞娇目连翻,对虫儿说话的语气里,杂糅满满愤懑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