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替死一案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 只待大理寺将那商河县令张贵缉拿入京。等明年秋后,这一对夫妻便可一同上路, 到阴曹地府再续前缘了。
没了这件事在肩上压着, 萧虞顿觉轻松许多。如今她只需每隔几日入宫随至尊学习些政务, 回来后自己琢磨一番, 总结前人得失,化为自己的经验便是了。
总之,这空闲的时间是一下子就多了。
虞候府那边也很是消息灵通, 她这边才一得闲,二表兄贺兰坤便再次登门。
但很奇怪的, 再次见面, 他却绝口不再提关于那“莞然庄”的事。就算她问了, 他也会笨拙地扯开话题, 显然是来燕王府之前被家里人叮嘱过了。
——明明第一次上门时还对她着意推荐的,这两回怎么就突然讳莫如深了呢?
萧虞看着眼前正眉飞色舞地跟她讲述帝都官宦子弟们聚众击鞠的贺兰坤,目光陡然幽深了些许。
但也就是一瞬间, 在贺兰坤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萧虞便又是一副眉眼盈盈的模样了。她听得兴致勃勃, 不时露出些惊叹的神色, 俨然一个合格的听众。
其实, 她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
击鞠在大晋是一种很盛行的运动,上至王公贵族, 下至平民百姓, 都喜欢击鞠。
正所谓:连骑击鞠壤, 巧捷惟万端。
这句诗就是才高八斗的曹子建描写洛阳弟子击鞠盛景的。
不但帝都的人喜欢击鞠,北疆之人更喜欢。
但与京城中人纯粹将击鞠当成是赌斗、玩乐不同,北地之人组织击鞠,更多的是在练兵。
两队人模拟两军交锋,过程中不但可击球,更是可以毬杆做武器伤人的。
并且,若有人被击落下了马,便会被判定为“战死”,不能再继续比赛,也不能找人替补。
因为一旦上了战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重来一说,更不会有替补!
因而,尽管贺兰坤说得手舞足蹈,萧虞实际上的兴致却不怎么高。
她之所以肯耐着性子听他在这里废话,不过是他每次来,都能给她带来些有用的情报而已。
虽说燕王府的情报网已经有了些样子,但到底比不过经营多年的虞候府。而且,虞候府与燕王府的消息来源不同,相互印证一下也很有必要。
贺兰坤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饮了半杯茶,才总算进入了今日的主题:“世子明日可有空吗?”
萧虞反问:“二表哥找我有事?”
贺兰坤轻咳了一声,颇为矜持地说:“明日里在龙门山庄有一场击鞠赛,世子若是明日无事,便与我一起到龙门山庄看击鞠吧。”
“哦,”萧虞眼睛一亮,“二表哥也会下场吗?”
“没错。”贺兰坤骄傲地点了点头,“在玩乐这方面,就没有我不精通的!”
玩乐?
萧虞回想了一下在北疆经常看的击鞠赛,赛事中伤筋动骨都稀松平常,哪里像是玩乐了?
果然,她的思维与帝都这边还是不能在同一条线上。
虽然她并不打算改,但却对这“玩乐”产生了点儿兴趣。
“恰好明日无事,我便随二表哥去见识一番。”
——也让我看看,这些帝都纨绔们究竟有几分能耐!
贺兰坤却没那么多想法,只是觉得终于能带世子表妹一起玩儿了,一定要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本事!
他自来想一出是一出,这样一想,登时就坐不住了,起身道:“世子,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一番,明日辰时正,我来王府接你你,咱们一起到龙门山庄去。”
他既要告辞,萧虞便起身相送,直送出了二门,才在他的一连串推辞中停下了脚步。
目送他离去,萧虞神色一淡,对跟在身旁的阿青道:“让于长史查一下莞然庄。”
——不管虞候府这前后的态度差异是不是有意引自己去查,她觉得都有必要去查一下:这个莞然庄,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阿青应了一声,招呼一个小侍女随侍萧虞左右,自己亲自到内书房去寻于长史了。
见她如此,萧虞暗暗点头:性情谨慎,不卑不傲,是个可造之材!
随即,她又想到了红鸾,登时便有些头疼。
或许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红鸾跟着于鹤,一开始那几天还好,勉强能按住自己性子。但这几天已经开始浮躁了,也不知还能再坚持几天?
罢了,罢了!萧虞暗道,念在她是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再磨练她几日,便安排她回北疆去吧。
毕竟红鸾虽做不了精细活儿,在打仗这方面,却有一种近乎天然的直觉,战场才是最适合她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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