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澄在上首坐定,开门见山地说:“昨天夜里,燕王世子与瑞王世子入宫觐见,跟朕说了一件事,令朕很是震怒啊!”
这件事发生的实在突然,以至于除了当事人之外,所有人都处于茫然状态,就算绞尽脑汁,也理不出半点儿头绪来。
到最后,还是敬国公萧翰出面,拱手道:“请至尊明示。”
萧澄冷笑连连,出口的尽是反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前任成国公乃是为人所害而已。”
披香殿内一时寂静,针落可闻。唯有成国公萧楠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萧澄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今日弄死一个,明日再弄死一个,只要手段高超,便都可算作是意外。如此一来,十年二十年之后,我大晋皇室就差不多死绝了!这种兵不刃血的谋国手段,比之生灵涂炭,何止高明了千百倍?”
“噗通!”
“噗通!”
“噗通!”
……
在场的,凡不是萧家宗室的,有一个算一个,皆忙不迭地跪倒在地。
刑部左右侍郎齐声道:“臣请求彻查此事,还成国公府一个公道。”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地说:
“不错,贼子如此嚣张,若不揪了出来,臣等寝食难安呐!”
“是啊至尊,这贼子连宗室国公都敢谋害,何况我等?”
“请至尊下令彻查,已安众臣之心。”
“……”
至于直白地为自己辩解的话,是谁都不敢说一句。若不然,无论是在至尊那里挂了号,还是被成国公惦记上,都不是啥好事儿。
成国公萧楠见此,冷笑连连。她情知这群人的最终目的是为自己开脱,不过是借着为她父亲申冤的借口,但她却一个字都不能反驳,甚至不能有一句斥责之言。
如若不然,她便要被人盖上“不孝”的标签。
父亲死的时候,她才十二岁,一切内务外务皆是由母亲打理。她依稀还记得,母亲那时跟她抱怨过,说是这么多的亲戚,没有一个是真心帮他们的,就唯有荣国公叔父帮着忙里忙外,叫她以后多听荣国公叔父的话。
当年的情况具体如何,她并不清楚,今日回去,还要问一问母亲。
萧楠打定了主意,便冷眼看着那些大臣们跪在地上惺惺作态。
一直等他们跪求了有一刻钟,萧澄才大发慈悲地开了口:“此事,着宗人府、刑部、大理寺共同严查,务必要揪出真凶,以慰朕那皇侄在天之灵!”
宗人府左右宗正、大理寺正卿、刑部左右侍郎一同出列:“臣等遵旨。”
萧楠连忙跨出一步,请求道:“至尊,请让臣也为此事出一分力。”
见是她,萧澄叹了一声,道:“准了,你便跟在你姑母身边吧!”
萧楠有很多姑母,但她知晓,至尊此时说的,只可能是燕王世子萧虞。
她曾因荣国公叔父的缘故,对燕王世子表达过不满,两人却并没有实际上的过节。
因此,此时为了能亲自弄清父亲逝世的真相,向燕王世子低头,对萧楠来说,一点儿都不难!
“阿楠年轻,经事少,还请姑母多多提点。”萧楠转过头便向萧虞表达了善意。
荣国公萧夙见此,微微眯了眯眼,却并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他第一次向燕王世子露出了善意,一脸诚恳地将萧楠托付给了萧虞。
萧夙道:“阿楠还年幼,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世子怜惜她少年丧父,不要太过计较。”
这话说的,好像萧虞是那种爱斤斤计较的人似的。
萧虞笑了笑,道:“阿夙堂兄说笑了,阿楠聪慧谦逊,若有不懂之处,也自会询问,哪里会有什么大过失?便是真有什么差错,诸位大人又岂会与一个小孩子她计较?”
萧楠微微蹙了蹙眉,冲萧夙安抚一笑:“叔父放心,我不会擅自行动的。”
萧夙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声:“但愿如此吧!”却是摆明了对她不大信任。
萧楠见此,心中不服,却不知为何,竟不想向平日里一般肆意反驳他。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不将我当大人看?
萧楠想。
而为自己找到了这个理由之后,她便丢开了此事,站到了萧虞身侧。
萧澄道:“众卿还有何事启奏?”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群臣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既如此,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