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片刻,沉声道:“钱百户尽忠而去,死得其所,成国公节哀。”
萧楠抹了抹脸,从地上爬起来,定了定神,道:“我会禀明至尊,厚葬钱百户。对了,他还有家人吗?”
那百户道:“钱百户原本是灾年选进宫的孤儿,但在五年前,他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如今,他弟弟在刑部谋了个帮闲的差事,工钱虽不多,却也足够吃喝了。”
萧楠问:“他弟弟叫什么,多大了?”
百户想了想,道:“好像是叫……钱串儿,今年已经二十了。”
“我知道了,”萧楠点了点头,“我府里还缺个护卫,只是不知,道他干不干得了?”
“干得了,肯定干得了!”那百户显然是和钱百户关系不错,听萧楠这么一说,连忙帮着说好话,“这小子平日里也跟着钱百户学过拳脚,性子也老实忠厚,国公若肯给他一个机会,他必然是誓死报答的。”
“行了,谁要他死了?”萧楠这会儿正忌讳这个呢,闻言斥了一句,“还是先干正事吧!对了,你叫什么?”
“末将邱哲。”百户邱哲报了自己的姓名,便指着地砖掀开后露出的坑问,“国公,这里面的匣子可是要取出来?”
萧楠上前一看,果然坑里放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她回头看了一眼方才那小丫头,却见那小丫头口鼻溢血,已是身亡了。想来,方才那波儿毒针,她也没有躲过去。
她想了想,道:“你们别动,去外面抓住的人里挑两个管事的进来。”
“是。”邱泽朝一个士卒示意,那士卒便转身出去,不多时便带了两个穿青布长衫的男人进来了。
“快进去,老实点儿。”那士卒用刀柄在两人背上推了一把,把他们踉跄着推到了那坑洞前。
这两人看上去都是三十出头,一个面白无须,一个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面上都还算镇定。
萧楠问:“你们家里还有别人吗?”
两人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可还是如实回答了。反正这种事情,官府想要查,他们也瞒不住。
面白无须的男子道:“家里有个媳妇儿,还有个三岁的女儿。”
小胡子男子答道:“小人还没成婚,家中只有老母在堂。”
“唔,这就好。”萧楠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你们都犯的什么罪过,心里有数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萧楠不以为意,笑了笑,又问:“想让家人活命吗?”
小胡子男人终于露出了动容之色。萧楠一眼瞥见,指了指他,道:“你来说,这里面还有什么机关,如果说的对,说的全,本国公保你父母无事。”
国公的招牌一亮,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很好用的,小胡子眼睛一亮,不顾面白无须男子的阻拦,一五一十地说:“这匣子上面还抹了一层毒粉,小人愿意为国公打开匣子,只求国公遵守前言,保小人父母平安终老。”
萧楠爽快地说:“若如此,你便是戴罪立功,自然不会再牵连父母。”
小胡子理都不理咒骂不休的白面男子,跪在地上,将匣子捧了出来。
只是这一个短短的过程而已,小胡子的双手都已经变成了紫黑色。邱哲倒抽一口凉气:“好强的毒性!”
小胡子咧嘴一笑,却忍不住咳了一声:“咳!那是自然,这毒粉可是一千两银子一钱呢,小人亲自去买回来的,当时可肉疼死小人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动了匣子口的几个机关,啪的一声,匣子就打开了。
“好了,”小胡子大喘了几口气,“……呼——呼——呼——里……里面就……呼——就——没——事了。”
萧楠示意邱哲去取里面那张羊皮纸,追问道:“你是在哪里买的?”
“在……在……呃……”大口大口的鲜血自他口鼻中涌出,堵得他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诶,你……”
“国公,不要上前。”
萧楠待要上前,邱哲拦住了她:“这样强的毒性,怕是他呕出的血中也带了毒,还是小心为妙。”
这一耽搁,小胡子已经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萧楠叹了一声,道:“你放心,你的父母都不会有事的。”
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小胡子的眼睛竟慢慢闭上了。
邱哲叹道:“这倒是个孝子!”
萧楠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伸出手:“给我看看,什么东西。”
——若他真的是个孝子,就不会干这等连累家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