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徒儿,12岁才开蒙,15岁的就考了秀才,16岁的举人老爷,然后在一片惊叹中摸着美髭,再谦虚几句,顺便再极为不经意的提上一句,之前姑苏的“那个”就是这小孩弄出来的,我已经批评他了,都不专心在学习上。
然后别的客人自然会反驳他,林公这么说就错了,农为国本,读书做官为的不就是为百姓做好事做实事,令徒小小年纪就懂民生,未来可期啊。
当然他们的话没有这么直白,这是夏安然归纳总结的。
一开始他还觉得羞耻,后来夏安然就明白了,林如海这般高调自然不是因为他当真得意忘形。
不说别人,林如海自己也是少年天才,他二十有二便取探花之位,之间更是因为守孝耽搁了几年,否则定会更早。
一个少年天才夸我徒儿是少年天才,这自然是没有道理的。
林如海夸的是策论制。
按照他的思路,其实是这样:我徒弟,从小干实事,积累了大量经验。
我将他收为弟子后,文化知识也补上了。
最后,因为今上英明神武改八股为策论,我这不肖徒儿才靠着从小干实事、生活在市井中获得的经验,写出了贴近生活的有可实行性的策论。
结论:不是我徒弟聪明也不是我教的好,是因缘际会啊!是陛下圣明啊!
然后诸多文人一起眼眶含着热泪朝北拜曰:陛下圣明啊!
对此,跟着一起拜的夏安然只能说:师父父,不是很懂你们文人的思维啊,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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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早已说好出行,但是等林家备齐笼箱出行,已经是半月以后,独女要远行,贾敏自然是放心不下的,她每一日都能想起要林黛玉带着走的东西,出行之日一推再推,直到最后林如海都看不下去了制止这位关心则大乱的妇人。
“若再不走,便要转凉啦。” 他的理由十分充分。
自扬州至上京需要一月有余,其中大部分都在船上度过。
若是到了天凉再乘船,不便且不说,水上潮湿,林黛玉身子骨又不好,万一受凉反而不美。
于是林家的队伍才能顺利出行。
林黛玉和贾敏临行前哭了一场,就连林玦也被贾敏抱着好一通叮嘱,已经长成青葱少年的夏安然则是被林如海拉到书房,进行最后的教育。
船行过程不必多提,前半程离家的两个小儿还新鲜着,紧接着就被枯燥无味的行进过程打蔫了。
京杭大运河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并且现在还在使用的运河,夏安然乍见这一有名地理景点还是很激动的,现代因黄河改道的原因,运河山东段已经被废弃,且运河两端多次改建,风光自然是不同的。
入目的这运河,在明清两代承担了王朝大半的运输调度功能,船来船往好不热闹。
显然,因这壮观景象而赞叹的不止他一人,待船只行进入水域宽广区域,流速平稳后,林黛玉和林玦也纷纷从船舱中走了出来,这二人还诗兴大发了会,就所见所闻写下了好些个诗句。
夏安然将其中几首最让人满意的封了起来,上岸时便托人送回了扬州。
附上自己所写的短信,就当是给林如海报个平安。
林家所租的船只是一艘大船,一来林家出行了两个主子,还有若干个小厮嬷嬷,就连力士都带了两个,都是会水的,就是为了这两个林家的宝贝疙瘩安全。
另一方面,大船没有小船这般颠簸,林黛玉又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船上有夏安然这个外男在,大船也更方便她行动。
上船后,夏安然便以颠簸伤眼为由,不让两人看书。
两小孩也很是听话,平日便以下棋取乐,或是对诗斗草。
每逢大镇,林家的船只也会停下来靠岸稍作整修,吃些当地的特产,随着时间流逝,目光所及的景色也由江南婉约,逐渐转为了北方的硬朗。
这与江南不同的景色自然让林黛玉林玦姐弟极其好奇。
夏安然也纵着他们,有时遇到别的戏船,也会远远瞧个热闹。
林家的船帆上挂着一块染有醒目颜色的布,随风飘扬,每到一处,林家的船只也会去专门负责的部门进行登记。
这是朝廷对官眷的优待了,悬挂着布料,往来的官船便知道这是官眷乘坐的船只,如果遇到困难,官船会来帮忙,虽然京杭大运河通行量巨大,尤以官船漕运为多,但是也不是没有水匪的,见到林家这般管家亲眷的船,水匪轻易也不会来惹。
另一方面,其实这也是一种监视,像林如海这种巡盐御史,家人出行都是要报备给专门部门的。
本朝漕运发达,随着漕运自然会有衍生经济,河上每隔数里都会有人售卖清水吃食、布匹特产,实则即便不上岸,也能采买,只是这些价格会比上岸后稍贵,林家不赶时间,林黛玉又是女孩儿,这一次出来后,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来,夏安然便和随行一起来的林管家商量了,大家还是寻着机会上岸玩耍一下。
他看着欢快的林黛玉和林玦的背影,笑得竟有些慈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