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没有亲身参与这一场战争, 但是就从他所知道的结局来看,这一场战争可能并不会像历史上袁绍和曹操的官渡之战一样被载入史册,并且成为世界历史上都著名的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了。
因为在决战之时,曹操和袁绍的军队人数几乎相等,谈不上谁强谁弱,甚至于曹操的人数还要比袁绍更多一些, 曹操数支军队的连番切割追尾,使得袁绍的军队在逃回集合点的时候已经被大量的减员。
而同时随着气候的转冷, 黄河的枯水期来临, 渡河的曹军越来越多。
而孙策和周瑜二人亦是带领着他们已经收服的徐州兵,自南向北包抄袁绍的后背,用后世人的话来说,这一场战争, 只要曹操的脑子没有出问题, 没有出现重大的决策失误,没有遇到天灾和人祸,那么拿下这一场战争, 已经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很显然, 曹操的运气不错, 以上的负面情况他都没有遇见,这一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年,终于在兴平五年春落下了帷幕, 其后曹军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用来追剿袁绍的残兵, 并成功俘虏了败逃的袁绍本人, 以及他的家眷。
对于自己的家人,袁绍还算有情有义,他在逃跑的时候并没有丢下自己的家人,虽然也因此被拖慢了速度。
曹操看着狼狈,跪伏在地上的袁绍,又看看他身边跪着的子嗣们,其中几个还曾见过面,叫他叔的……面上表情悲喜不定,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人将袁家人压入囚车。
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袁绍的命运为何,已经不由他来做决定,无论他用了什么样的理由,袁绍想要意图进攻帝王所在的郡县这是无争的事实,而且汉室众臣皆可为他作证,他曹孟德并未挟持陛下。
所以袁绍所使用的理由根本不成立,如此,被判定为谋反的袁绍,会面临怎么样的结局?
是被小皇帝宽恕也好,囚禁也好,都已与他无关,曹操不想去管。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因为和袁绍这一战打了整整一年的缘故,在外人看来,曹操虽胜,但是其势力也必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此时此刻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时候。所以这些之前安静如鸡的诸侯们不约而同的联合起来向曹操发动了围攻,其中就包括之前被曹操打得不敢冒头的张绣。
张绣如何曹操并不在乎,以他如今的实力收拾张绣也不过是反掌之力,他的目光投在了更远的地方。
但在外人看来,曹孟德连发数场战役,其辖区的百姓定然已经苦不堪言,怨声载道,且大量民役的调动,还有军队的挪动所消耗的存粮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他曹孟德占地肥沃,一年两收,这一份收获也应当抵不上支出,收支不相抵,便为亏损,按照这个时代人们的想法,一个郡县可以承受亏损的时间,不过一年。
试问一个已经遇到了亏损的军队难道还会在此时对着别人出兵吗?如果是一个年轻的将领,此时或许可能不争馒头也要争一口气,可能的确是会梗着脖子继续发军,但曹孟德纵横官场那么多年,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成熟的首领。
此时他定然不会贸然出军,哪怕只是为了民意也好,他也应当与周边诸侯求和。
曹操军的确占有大义,若是占领他们的土地,在陛下那儿会说不过去,但是旁的要求曹营退步就没关系了,比如运竹过去时候的商税,还有曹营一些产出,譬如牙粉、洒金纸等物质的售价。
他们想的的确没错,如果是寻常的情况下,曹操可能真的就这么做了,忍一时之气,再图发展,但是曹操现在的情况和这些诸侯所预料的完全不同。
诸侯们所想象中的军粮缺乏的曹军,先不说粮怎么样,但就草这一点,他们其实真的不缺。
自打进入了黄河对岸以来,曹军便有一队人负责边走边犁田,并非是精耕细作,他们仅是粗略的将稍稍适合的土地上挖开了一道小沟,然后撒入了种子再封好。
他们洒下的正是苜宿草的种子。
苜宿草作为本身就自播性极强的牧草类,在后世一些地方甚至已经可以被称作是杂草,但凡是杂草,都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性:那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生命力极其的顽强。通常来说,只要不把它连根拔起,即便表面被铲除,一场春雨之后,它的根部又会长出新的枝芽钻土而出。
曹军一路走,一路撒种子,如果在后世,他们这种行为多半可以被判定为外来物种侵害,要被当地园林强烈谴责,但是这里就没人管他们啦。
兵士们多半只浇第一泼水,之后便不再多管,长没长出来,也只不过看天意而已,但是这一年的秋天,一改前几年的干旱,北方又恰巧正在多雨的季节,连绵细雨给两军交战带来了阻隔的同时,助长了这一种喜水的牧草。
北上运送军粮的曹军兵士惊喜得发现,在黄河以北曹军行进的道路上长出了非常茂盛的牧草,而优良的牧草又吸引了野生动物们的聚集,因为袁绍军的北逃,带走了大量的当地居民,失去了人类控制的野生动物们便开始肆意的发展,秋天又本来就是贴秋膘的季节,它们灵敏的嗅觉很快闻到了此处牧草的芬芳。
一旦发现了那么好吃的牧草,食草类的野生动物们迅速往这一块地方聚集,而食草类的动物又带领了食肉类的动物。
作为运送粮草的补给军,曹营的兵士自然是佩戴了武器的,等到他们到达曹军大营的时候,除了寻常的粮草之外,往往还能多打上几头畜类给兵士们开个荤。
甚至于,他们还乘着风向,将肉香刻意往袁营吹,可以说是非常的恶劣了。
发展到后来,在袁绍所不知道的时候,属于他的领地南端静悄悄的被发展出了畜牧业,而同时原本因人口膨胀而有些紧张的昌邑城,还有作为曹操原本大本营而被着重发展的东郡富余人口渐渐向北方迁移。
把守着黄河沿岸渡口的曹军,自然不会拒绝这人口迁移,相反,他们对于愿意北迁的民众给予了极佳的补助,甚至借给他们牛帮助他们犁地。
虽然还没有看到成果,但是正在北面,曹军和袁军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离他们稍稍远一些,相对安全的后方区域的农业和牧业已经快速的发展了起来,原本被撒上苜宿草种子的区域在吸引完了野生动物后,为老百姓开坑田地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至于原先的居民们所开垦出来的田地,在拥有更高科技技术的南方兖豫两州人民看来实在是粗陋的可怕,若非好歹有一个大概的雏形,他们都想放弃这一片田地,去旁的地方开垦了。
不过也有好处,袁绍军在撤离的时候,一把火烧了当时没有来得及采收的粮食,粮食所化成的灰烬就覆盖在这一片土地之上,这一把火烧死的不仅仅是粮食,还有土壤下的细菌和虫卵,被烧成灰的植物所形成的草木灰,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曹军农民们种植粮食的肥料。
只不过现在的曹军们看来这种肥料已经是十分简陋了,所以当第二年开春的时候,诸侯们以为曹军已经缺粮,后方又不平稳,处于极其尴尬的劣势状态的时候,事实上,曹军前一年冬天种下的冬麦,只要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成熟。
而在战争结束之后,袁绍的军队也已几乎不可能的速度,被曹操安抚了下来。
袁绍军的役夫全数回归自己的家中,若是家中无田的,还可以从曹操这里借到田地,和当年东郡投奔的难民一样,只需要曹操提供种子、技术、土地、工具,只需要替他干满五年活就可以获得这一块土地的使用权。
而等有土地,却被强迫撤离的居民们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时,便发现这一块地方已经大大的变样。
不光是水井的修复,曹军的人还极其快速的建立起了灌溉设施,他们开垦出的良田又深又好,曹军的犁比袁绍治下的锋利的多,也要更深一些,挖出的土地都是肥沃的黑色土壤,他们甚至带来了自己腐熟的肥料,距离他们离开自己的家乡到回来,不过才过了两三个月的时间,这儿的一切就已经变得令他们有些陌生。
这时原来以为不会回来人的兖州人,和原来以为回来会看到一片荒地,结果却已经成了肥沃的土壤,但是这片土壤被别人种了的粮的冀州人都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之中。
这,这一时之间大家竟然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兖州人以为这里已经荒废,来重建的,而冀州人表示:老子还没死但是是战败方,好,好憋屈。
还没等他们开始争论,已经有了准备的曹营便来叫停,并且向双方说明了情况,同时提出了解决方案,土地自然归了原有人,但是原住民需要在当季粮食成熟后分四成给开垦的兖州人,同时,如果不愿意拆除现有水利设备的话,需要帮兖州人搭建水利设备。
相对来说比较公平了,因为如果没有兖州人给种下粮食的话,冀州人就要错过春耕啦!而且种子也好,底肥也好,都是兖州人拿来的,而且现在时间尴尬,虽然兖州人可以再开垦田地,但是他们也已经错过春耕了,只能种一下端季的蔬菜应付,再等秋播。这段时间他们若无收获不就太可怜了吗?
至于有那么几个见曹营的军士好说话,便有些想蹬鼻子上脸撒泼打滚的情况,直接被曹操的人强行征召提前服役去了,毕竟他们今年的劳役还没完成呢 ,什么,刚刚回来?呃,那是被反军征辟的,不是我们正规军哦!
总而言之,曹军如今的境况与旁人想的并不一样,就夏安然所见,目前他们是并不惧怕与旁人再打一仗的。
而同时,在这一场物资的运送中,骡子的作用终于被人们发现,骡子的耐力也好,拉力也好,性格也好,都比驴要好的多,而且它的最大优势在于,它吃的比马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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