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了,就跟老师说了。老师报了警……”
“后来呢?”
“我父亲被剥夺了抚养权,我母亲得到通知后,就来争夺我的抚养权。虽然她丢下我出走的行为很不负责,但她在法庭上哭得声泪俱下,痛恨自己当时太懦弱,希望给她一个补偿的机会。陪审团决定相信她,将我的抚养权给了她。”
苏郁檀继续问:“你母亲对你好吗?”
一个曾把儿子丢给有家暴前科的丈夫、自己单独走掉的女人,真的会反省自身、补偿儿子吗?
周锋沉默了一下,反问她:“你猜?”
苏郁檀不猜。她换了一种问法:“你和她,是怎么相处的?”
“她不打我,这一点挺好。可她很忙,忙着上班,忙着吃喝玩乐,根本没功夫搭理我。
“她跟我谈条件,只要我好好配合她应付社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每个月给我生活费和零花钱,这些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苏郁檀明白了。
周锋的母亲争抚养权,大约只是为了儿子的抚养费,对儿子并没有多少真心。
周锋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怅然:“我觉得,这样相安无事也挺好,就跟她一起在社工面前演戏,装成很和睦的样子。可惜,我们的演技不够好,被社工揭穿了真相。
“我母亲受到了法庭警告。她恼羞成怒,也不想再带着我这个累赘了,干脆就将我暴打一顿,被法庭剥夺了抚养权。
“她告诉我,她从来不喜欢我。当初争夺我的抚养权,只是为了拿一笔抚养费补贴生活,没想到我父亲收入那样低,害她拿不到几个钱却一堆麻烦,早就后悔了。呵呵……”
他的眼睛里,有隐隐的泪光。
苏郁檀忍不住叹息。
这样一来,周锋就只能被收养了。
“你还有什么亲戚吗?”亲戚有优先收养权。
周锋摇摇头:“后来,我被一对住在南美洲的夫妇收养。收养我的那个男人……很有钱,也有社会地位,却是个喜欢亚裔小男孩的变态。那个变态……对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不可饶恕的事……
苏郁檀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他就是……被性`侵了?!
周锋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额角有冷汗浸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我养母是那个男人的帮凶。她帮着那个男人控制我,禁锢我。他们还跟医生串通一气,一次次地伪造我的体检报告,让我不见天日。
“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侵犯我。我求助无门,只好假装顺从,做了许多无比恶心的事。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杀了那对狗男女,逃了出来……”
四周一片寂静。周围的很多人质,都是满脸同情地看着他。
苏郁檀也有些同情他了。
患有潜意识创伤综合症的人很多,但大多数是一级、二级的。等级越往上,病例就越少。
六级的潜创症患者十分稀少,他们都遭受过极其严重的精神创伤,无一例外。
未成年时被多次性`侵且求助无门,是其中比较常见的情况之一。
它对于一个未成年人的精神世界的摧残,是毁灭性的。
苏郁檀想:与周锋相比,她还算幸运的。至少,她有一个爱她的爸爸,也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养母。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她心里就咯噔一下,突然闪过了一个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苏郁檀按照唐恩的要求,去技术科检测设备。
技术科里,一个名叫沙俊的小帅哥接待了苏郁檀。
沙俊人如其名,长相十分清秀,性情却十分害羞。
他完全不敢看苏郁檀一眼,跟她说话时一直低着头,声音都是细细弱弱的。苏郁檀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苏郁檀十分厚道地没有逗弄他,没有跟他开玩笑。
她公事公办地将智能设备交给他,耐心地等他检测完毕,礼貌地道谢,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准备开始自己的社工工作。
地球联盟的社工工作,主要包括两大部分,一是日常随访,二是专案专办。
简单地说,日常随访是为了发现“问题”;专案专办是为了解决“问题”。
出现专案的机率不算高,所以社工的主要工作内容,还是日常随访。
社工对案主的随访频度有三个级别,一级随访一周至少一次;二级随访两周至少一次;三级随访一个月至少一次。
随访级别可以根据实际性况调整。
随访时间不固定,以免案主亲属采取针对性对抗措施。
进入社工随访名单的儿童通常有四类。
第一类,双亲家庭中,双亲都没有《父母资格证》;单亲家庭中,单亲没有《父母资格证》。
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是因为一些女子会无证怀孕,用自然孕产的方式生下孩子。
无证怀孕生下孩子的母亲,不会被剥夺对孩子的抚养权,但她们和她们的配偶,必须牺牲部分隐私权,接受社工的随访,直到孩子成年或他们拿到资格证。
这是《父母资格证》制度建立之时,反家暴基金会、人权组织、自然主义者、无罪推定支持者等多方势力博弈的结果。
另外,有些双亲家庭中,只有一人持有《父母资格证》。
如果持证人不幸离世,留下无证的配偶和孩子,那么考虑到孩子的情感问题,法庭会允许无证的父亲或母亲继续抚养孩子,条件是他们必须接受社工的随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