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校场的高台上,况且坐在那张皇家味道极浓的椅子上,头顶就是一个明黄色的华盖,不明底细的人还以为是皇上或者司礼掌印太监在这里监督呢。敢用这种犯禁的仪仗的也就是皇上身边三两人而已。
赵阳陪着坐在旁边,更加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况且的护卫们在两旁雁翅排列,人人都益显威武。
下面的教头和学员们则是感到森然,仿佛军帐已立、军法高悬,执法人员在盯着自己,看来现在起一切就要走入正轨了。
这些人愈发卖力,教头们也打点精神,更加卖力地教着,他们心里都对况且多了一层畏惧。
人可怕或者不可怕并不是因为长相,长相再凶恶,也可能是街霸,更可能是屠夫,顶多也不过是镇关西这类角色,还被鲁智深三拳打死了。
人可怕是因为权力,刘守有是白面书生,人也儒雅和蔼,可是不论什么人看着他都跟见了阎王爷差不多,就因为他是北镇抚司镇抚使,手上掌握一个人是否下地狱的权利。
所有人的信条都是宁死不入北镇抚,相比北镇抚司而言,刑部大牢都成了天堂了。
这不是笑话,也不是黑色幽默,而是实情。
皇上所有人都怕,也是因为权力,一句话可以让你生,也可以让你死,一句话可以让你有泼天的富贵,同样可以让你困顿终生,举之可升天,按之可入地,天堂地狱都只在一句话之间。
从体能和耐力训练这精选出来的五千人最先开始器械训练,一部分练习刀枪剑戟,一部分练习射箭,还有一些人在练习其他的器械。
其余没有领到器械的人则是统一在练当时最流行的军体拳——戚家拳。
况且原来想让周鼎成传授这些人武当拳法,后来周鼎成对他说最适合这些半路出家的人练习的就是戚家拳,练习武当拳法入门要求太高,年龄、资质等都要符合要求才能真正练习,比如武当拳法没有十几年如一日的练习是不会出成果的,这一点更不如戚家拳法,真正符合士兵大规模练习,并且能速成的只有戚家拳法。
“下一步马术训练怎么办?能给配发多少马匹?”赵阳问道。
况且想了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估计不会有多少,马匹太珍贵了,尤其是军马,估计能有三千匹也就到头了。”
他打听过,戚继光练兵大部分都是步兵,这倒不只是因为军马太少的原因,是因为在南方河渠纵横交错的地区还有山区,骑兵并不占优势,反而不如训练精良的步兵。
况且准备这两天就去找张居正,让他请戚继光带人过来帮他训练步兵。
步兵*啊,还是步兵好。
他心里忽然浮上这么个念头,急忙摇头晃掉,想什么呢,这念头怎么自己冒出来了?
“你在想啥呢,摇头晃脑的?”赵阳也是纳闷。
“没啥,我是想没马的人都由戚帅来训练,咱们能保持八千骑兵就够了,这八千骑兵也要接受步兵训练。”况且急忙端正思想,看来以后得注意在灵魂深处闹革命了,什么有码*的这些念头都得斩草除根。
“戚帅?你能请来戚帅?”赵阳有些惊讶。
“我请不来,自有能请得动他的人。”况且笑道。
赵阳马上就明白了,这哪里是请戚继光,分明是要去搬请张居正嘛。
张居正和戚继光的关系谁都知道,戚继光额头上跟况且一样刻上了张党的字,去都去不掉。
况且并不自认为是张党的人,但是别人都这样看,你自然就是了。
皇上这次越过张居正和高拱,把他至于自己的指挥之下,会不会也是想让自己成为皇上自己的人?
况且如果要在两者之间做选择的话,他宁愿当张党的人,这样危险会小很多。历史证明,伴君如伴虎这绝对不是句空话。
“戚帅练兵最适合在南方作战,看来你真的准备去沿海了?”赵阳问道。
况且苦笑道:“皇上这份安排,什么意思咱们应该也能明白了吧,在京城根本不用这个第六卫,哪还有什么地方需要锦衣卫?塞外可不是锦衣卫管辖的地盘,虽说也许有一天会有塞外的任务,估计不多。”
赵阳毕竟不言语了,再多说下去,就涉及到开放海禁的话题了,现在这个话题在朝廷上依然是禁忌。
反对开放海禁的人未必都是沿海豪族一方的,还有一些人是真心捍卫太祖宝训的神圣和*不可侵犯,倡议拥护开放海禁的只有高拱张居正系统的人。现在反对派和倡议派双方已形成对峙,各不相让,究竟谁会笑在最后还很难说。
最终还是得皇上下决心,但无论如何,改变祖训的做法对皇上的心理压力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