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的男权世界,私生子不丢父亲的脸,只不过本人没有嫡生子地位高罢了。
那时的人重视香火流传胜于一切,有的男人没有后代,就拼命要过继别的兄弟的儿子,若自己是独苗又不能生育,不惜借种也要把香火传递下去。
孔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观念可是统治了民族两千年的思想,任何人想不受影响都很难。
“诸兄慎言,这可是关涉到圣上了。”一个幕僚正色道。
此人做过一任知府,骨子里还是浓浓的忠君情怀。
“咱们这不是闲聊么,我就是怎么也想不出皇上这样做的理由,咱们在这里吃的什么饭,最重要的一点不就是揣摩圣意吗?”一个人酒喝的有些多,不免说出实话了。
“老兄,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可是帮着大人处理朝廷政务,怎么能说是揣摩圣意呢?”
“拉到吧,要是揣摩不到圣意,什么政务能办好啊?”那人冷笑道。
“闲话少叙吧,依我说还是聊点正事,大人前些日子说了咱们这些人要是有愿意过去帮着况兄弟的,就跟大人说一声,有没有人愿意去?”那位前知府把话头扯到正事上来。
说到这件事,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一时间没人接话。
张府的幕僚们都知道这是大人为他们着想,况且那里一切都是新成立的,到了那里立功的机会多,就是提升资历也有优势。可是,舍弃张居正的幕僚这身份去给况且当幕僚,他们还真有点拉不下面子,况且原本是他们的小老弟,怎么坐火箭似的就平步青云了?
在张府当幕僚不仅仅是关系到未来的前程,也是有地位的,在这府里不算什么,一旦走出去,就是各部尚书侍郎看到他们也要以礼相待,客气的了不得。
“缪兄弟,你还年轻,我看去打拼一下有好处,老哥我老了,还是在这里过太平日子吧。”一个五十多岁的幕僚叹息道。
“我觉得还是在这里打拼更值得,老实说不管皇上和大人如何重用况兄弟,我还是有几分担忧。”这位姓缪的幕僚摇头道。
他对况且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况且太年轻,根本担不起这副重任,如果只是做高官,安享尊荣,那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做大事业就不行了,况且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要想成长起来怎么也得二十年的苦熬才行。
做事业不是写文章,也不是做诗画画,那些都可以凭借才气一夜成名,做事业就得一步步做起,根本没有任何捷径可寻。
“不能这么说,戚继光起家时不比况兄弟大多少吧,不也立下赫赫功劳了嘛。”那个老幕僚喝着酒道。
“那是在沙场打拼,跟在朝廷里做事两回事。”一个幕僚不屑道。
他们可是最熟悉朝廷里的门道了,知道这世上什么事最难做,那就是做官了。如果仅仅在官场熬资历,再一步步安心地向上爬,上面再有些好关系,也不算很难,可是要在朝廷里做些事业简直就比登天还难,不要说别人,就说王阳明,那本事谁比的了?当年也是想做大事业的人,却受尽朝廷各派的排挤,最后郁郁而终。
当然王阳明仅凭平定宁王叛乱的功绩就已经奠定了自己不朽的地位,更何况还是弟子满天下的心学大宗师,但平定宁王叛乱后一事无成却也是有目共睹的。
当年在裕王府,张居正、高拱拼命死保当时还是裕王的皇上,那些年的风风雨雨可谓是惊心动魄,有些早就在张居正身边的人回想起那段岁月,不由感叹万分。
高拱、张居正凭什么现在一言九鼎,连皇上都从不驳回,就是那时立下的功劳,那才叫大事业,外面的人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曲直,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功劳虽然比不上建文时国师道衍把朱棣一手扶上皇帝宝座,却也有不为外人所知的种种艰辛困苦。高拱、张居正和陈以勤他们当时也是豁出命来干的,成则王败则寇,走错一步就是脑袋搬家,抄家灭门的大祸随时有可能发生。
国师道衍把朱棣扶上皇帝宝座后,没做别的事,就是死保了两个人,一个是太子也就是后来的仁宗皇帝,另一个就是流亡在外的建文帝。
这两人一个是朱棣处心积虑要废掉的太子,一个是朱棣上天入地都要找到的前皇帝,却在道衍只手遮天下,一件事也没能遂愿。
那位最老的幕僚当时就跟在张居正身边,亲眼见证了这一切,所以他现在才不再去想什么功名富贵,只求在张居正这里安享晚年。按说他的年岁根本不能当幕僚了,这也是他当年不离不弃,一心跟随张居正的奖赏。
每个人的心里都应该有一面镜子,不仅照别人而且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