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北京那些店铺都接收了,看到有好的店面就买下,要是有人敢跟你抢,你就找我出头。”况且道。
“这么霸道?”左羚笑了。
“嗯,以后就得做些霸道的事。”
“你变了。”左羚妙目含情,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我还是我,只是形势不同了,我学会了适应。”
况且也知道自己改变了很多,没办法,他想做个纯文人,甚至只是当个艺术家,以书法绘画为人生目标,外带读书写文章,中年以后好好研究理学,做做学问,这才是他应该过的人生,可惜事与愿违,现在却不得不去带兵,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
知道了况且那些学员发生的事后,张居正把况且找去,推心置腹地谈了一番。
“允明啊,对手下人不能光施恩,用钱买不来人心。虽说历来御人讲究恩威并施,实际上还是要把握一个尺度,在恩威上如果要选择,宁可寡恩重刑。”张居正有些杀气腾腾道。
况且凛然,他自忖还是做不到寡恩二字,重刑更是难以做到,他现在最多能做到的就是严肃军纪而已。
“那些犯了事的人,你只是除名太轻了,应该按照锦衣卫的家法严格惩罚,有些事露出苗头就要马上扼杀,下手要快要狠,决不能任其蔓延。”张居正又道。
况且点头,尽管他不会这样做,却也承认张居正的话有几分道理。
朝廷对官员们的做法也是这样,俸禄微薄,仅足温饱,一旦犯事,惩罚却是严厉的。即便这样,依然还是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就在于只有这条路才是光宗耀祖的途径,武官们都有钱,却无人愿意当武将,就在于权力地位太低了,没有自身价值感,就算家有万贯也觉得自己活的像条狗,只有文官才活的真正像个人。
地位、荣耀,这就是官员们的价值,至于说官员们额外的财富来源,毕竟不是合法的,虽然人人都想法弄,但只要被抓住,受惩治也理所应当。
只有到了张居正、高拱这级别,才不会担心这事,尤其是这两人还是帝师,这身份比公侯家里的免死铁卷还管用,当然也只能保住当朝,换代之后,就自然作废了。
“大人,海大人巡抚江南的差事据说是大人您的意思?”况且笑着问道。
“的确如此,不过那些人说什么我跟海刚峰有仇怨却是胡说八道,我跟海刚峰素无瓜葛,没有任何恩怨,只是他当左都御史的确不是合适的人选,如果是在洪武永乐年间倒可以考虑,现在不行,所以我才封驳了皇上的任命。我只对事不对人。”张居正笑道。
海瑞字刚峰,所以一般人都称他海刚峰。这字就无比准确地形容了海瑞的性格,宁折不弯,如峭壁一般令人难以接近,望而生畏。
清代大才子纪晓岚形容一个人孤峭的性格喜欢用“崖岸高峻”这个词儿,形容的就是海瑞这种性格,只不过海瑞是天生这种个性,清代许多软骨头文人不过是装出来的。
“您提议海大人巡抚江南一定有特殊的用意吧?”
况且心里也燃烧起熊熊八卦之火,对外面这些谣言,他想在张居正这里得到验证,他有这个资格向张居正求证,一般人还真不敢开这个口。
“的确有,还是为你的将来做铺垫。”张居正坦言。
“给我做铺垫?”
况且怎么也想不到海瑞巡抚江南还能跟他扯上关系。
“当然,老实说,皇上究竟让你做什么我也能猜到一些,不过我不看好,真到了那时候,你有可能不能胜任,江南士族哪里有那么好打压的,尤其是沿海那些豪族,简直就是天高皇帝远,无法无天。你就算带着两万精兵,也是无源之水,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想要大功告成根本没可能,不然的话,戚帅、谭纶这些人早就功成了。”张居正叹道。
况且没说话,心里也是很沉重,别说张居正不看好,他自己也看不到什么希望,一支孤军长时间驻留险境,一旦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能突围逃出来就是万幸,哪里谈得上雄霸一方。
他硬着头皮做这件事,不过是被皇上逼上绝路,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海刚峰巡抚江南,也做不成什么大事,这样才能让皇上和那些喜欢挑事的人明白江南和沿海是怎么回事,等你以后真的失败了,皇上和那些人就无话可说。反之,假如海刚峰出奇制胜,有所斩获,那就是为你铺平了道路。”
况且心里一阵感动,他倒是没想到张居正已经有意在给他的将来预备后路,不过即便如此,真要是失败了,皇上会不会饶过自己也是难说,毕竟皇上也下了很大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