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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惊吓了一个晚上, 神经从麻木中缓和过来之后, 心理承受能力便不知道变强了多少。她敢说那个叫茜茜的女孩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哪怕明知道打不过, 她也能冷静地糊她一枪或者操起椅子砸她一脸血。不是她突然不怕死了,而是她知道自己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她记得自己以前看小说时,有一句话被反复地提起——永远不要背对你的敌人, 哪怕你明知必死无疑。
林夕多少明白了这个道理, 要逃她也必须要为自己争取到足够转身的时间。以前不能背对敌人, 以后更不能背对——因为她的背后, 还有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零, 你记住, 如果我们被攻击,而姐姐跑不动了, 你一定要继续跑, 不要回头,知道吗?”
“死一个比死一双来得划算,一定要记住。”
“衣服不重要,伤口不重要,喜欢的东西或者物品更不重要,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死物永远比不过活人,懂吗?”
林夕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 也为了让零这个有些人格残缺的孩子能明白活下去的要诀, 也不管这些想法自私不自私, 三观正确不正确,总之先一股脑地灌输给这个如同白纸一般单纯的小孩。虽然坚定了“一起活下去”的信念,但是林夕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零本来就是这里的孩子,如果她死了,零应当能活下来,但是以后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就有点不好说了。
零是个乖孩子,虽然他一直面无表情,但是林夕知道,他应当是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了。
林夕带着零出逃,竟没有被人拦下。
小恶魔闹腾了一晚上,可能都累了,回房间睡觉去了。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林夕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林夕也发现了零这个孩子很奇怪——他没有表情,也很少有情绪波动,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踩了过去,仿佛自己踩的是街边的一块小石子。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黑得隐隐发蓝,清澈得几乎像是初生婴儿的眼眸,但与其说是懵懂无知,不如说是毫无情绪波动。
这是第一件让林夕觉得这孩子也有点不正常的发现,而第二件,则是林夕发现自己似乎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明明零这个孩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是林夕就是很神奇地能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起伏啊!
她又不是真的精通了“能从人类虹膜上读出心理活动”的小说技能!甚至有时候她明明是背对着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困惑、不解、安心、愉悦等心情。难道她的穿越福利就是读心术吗?!
穿越到这种高死亡率的精神病院却给她开了这种金手指,老天爷是有多看她不顺眼啊!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
林夕十分苦逼地跟着零一路撸到了大教堂,没有遇到那些扭曲畸形的孩子,着实让林夕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里的房子都是在现代几乎绝迹的哥德式建筑,巍峨宏伟,繁华富丽,看上去十分庄重。如果是在林夕生活的那个城市里,这种样式的房子早就应该被政府给推翻重建摩天大楼了,毕竟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内,人均所有的土地实在不多。比起先前看到的建筑物,教堂倒是没有了那一分让林夕毛骨悚然的森然感了,相反,或许是因为建筑物涂了白色的漆料,倒也有几分庄严圣洁。
林夕静静地攥着零的手,手心汗津津的有些黏滑,零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她,怕她抓不稳,还反握住她的手指。
教堂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林夕觉得有些不安,只得心不在焉地问些问题来驱散这份死寂:“神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零想了想,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形容词,半晌,才说道:“和你一样,又不太一样的人。”
林夕被这个形容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到这个孩子连“生气是什么”的概念都有些模糊,要他去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显然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不免讪讪,想说些别的话题,却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唱歌。
声线醇和,语调温柔,林夕听不懂歌词是用哪国语言唱的,但是歌曲中的神圣与庄严之意,她确实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歌声如水波般漾开的涟漪,如天使俯瞰充满罪恶的人间一般温存而又悲悯,仿佛是慈悲的圣灵在代替人类祈求神明的宽恕。
林夕心中突然一宽,能唱出这首歌的人,定然很温柔吧?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帮助,也应当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林夕牵着零的手转过大殿的柱子,顺着歌声的方向,来到一间摆满了座位的祈祷室。
祈祷室的墙壁上刻着浮雕,没有长着纯白翅膀的大天使,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耶稣,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架十字架,代表着爱与救赎。而那身穿神父服饰的人背对着大门,跪在十字架前,他双手合十,低着头,弓着腰,姿态如同祷告的忏悔者。
从日记以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林夕一直认为神父是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长者,她怎么也没想到,神父居然是一位身量看着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瘦削而又单薄,那温醇如水的声线,听起来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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