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在你还是画灵之时来到唐府,我便已经悄悄在你身上施了法术,全国各地那么多的阵法,十之七八是我放的障眼法,剩下的二三也被你们一一破解,但是为什么‘瘟疫’还在蔓延?因为你啊昭昭,你才是阵眼!我将阵法封印在你的地魂里,只要你活着,我的阵法便会一直运转,你们救不了那些可怜的百姓……”
“神司的人也算有本事,能识出我布在边境的六个阵法,但他们不知道我在都城也布下了阵法,那就是昭昭你。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寻找破解之法,但是都失败了,如今你知道了关键的阵眼所在,你会怎么做呢昭昭?只要你死了,阵法便会自动停止运转,所有的百姓会在刹那间恢复原状,可是昭昭,你做得到么?”
“我们是同一类人昭昭,我们没心没肺,都只为自己而活。你为了得到想要的爱情,不惜闯入地府也要夺回神羽君的魂魄,如今又怀了他的骨血,你忍心就这么死去么?哦对了,反正神羽君也是个死魂,你死了便可以继续同他在一起了,可万一你没能留在人间呢?万一你就这么死了,你的孩子又会如何呢?当然你可以继续活着,同我在一起……”
陆芷昭的天塌了,天空的碎片一块块落下来,砸在她的胸口,疼得让人窒息。
“我要回去。”她说。
“回去哪里?”唐作问。
“我要回去!”她又说。
“回去做什么?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唐卓冷眼望着她。
“我要回去!”她再次说了一遍,语气坚定又决绝。
唐卓沉吟片刻:“罢了,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那我也只好由着你,谁叫你是我的心肝儿呢,我让一剪梅送你回去,你就在都城好好等我,待我率领百万鬼军前来娶你。”
四个小鬼拉的阴车,不过一天一夜就到了都城,彼时盛夏的大雨依旧倾盆而下,都城有神司的结界,阴车进入不得,只能陆芷昭自己进去。
陆芷昭甩开一剪梅要扶她下车的手,自己踉踉跄跄地冲进大开的城门,任由大雨淋湿全身,一步快过一步地朝皇宫走去,浑然不觉一股温热顺着大腿留下,在她身后留下一道道斑驳的血痕,混在雨水里,渐渐没了踪迹。
大雨融化了她用血布下的阵眼,城门又大开着,想来那些“染病”的百姓已经闯了进来,然而这都城却安静地可怕,除了雨点坠地之声,周遭没有一丝丝动静。
我要回去。
去那爱人所在之处。
我要回去。
去寻那疲累之躯可栖之所。
我要回去。
我要同你,活在这世上。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她娇 嫩的肌肤上,散落她的发髻,浸湿她一袭白色长裙,却让血迹和泥点玷污那袭纯白,笑看她的狼狈不堪。
她小跑着穿过都城大半的街道,最终看见了雨帘后朦胧的皇宫,以及朱红色城墙下堆积的无数死尸,还有持刀守在宫门口如石雕一般挺拔落寞的身影。
“相公……”陆芷昭轻声吐出这二字,像是用尽毕生的力气,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然而下一秒,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托起,打横抱在胸前,嘶哑的声音说:“昭昭,你回来了。”
陆芷昭气息微弱,伸出苍白的玉手抚上神羽君满是胡茬的脸颊,拂去那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透明水珠,轻笑道:“我果真是个红颜祸水,竟惹得陛下为我流泪……”
冷静下来的神羽君终于发现了她裙角上的赤色鲜血,猛地冲进皇宫,大声嘶吼道:“御医!御医在何处!”
似乎是很痛,但是陆芷昭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她恍若回到了一百年前,那个大雪初降的冬季,她和一个陌生的少年躺在一处,给他温暖,不知不觉,把心也给他了。
御医不停劝说让神羽君回避,但是神羽君从一开始便没有离开过,他紧握着陆芷昭的手,这才是他的天下:“昭昭,再坚持一下,你想想当初我撕裂你的灵魂和身体,这样的痛苦你都挺过来了,如今这对你来说根本不算,千万不要睡过去……”
神羽君赤红着眼眶,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彼时他刚毁掉唐卓最后一个阵法,心中记挂着陆芷昭和孩子,急切地回到都城后,却发现整个皇宫乱成一团,而陆芷昭却不知去向,他当场挥刀斩下赵博满的头颅,修罗一般怒瞪着跪倒一片的大臣和百姓:“寡人再问你们一次,皇后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