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就是无利不起早,更何况商家已败,本就是大捡便宜的好时机。
想这连州城内,王家可说是第一家,而他王掌柜亦是王家在生意场上的一把利剑,见过的世面何其多?
又岂会因商娇一席话而让出主家与自己可得之利?
是以,他清咳了一声,将这小小的尴尬掩下,脸上重又堆回笑意,道:“大小姐即对自己眼下的处境有所了解,那在下也就实话实说了。
实不相瞒,若这宅子放在以前,也算得上是连州城内不错的内宅。可如今时移事易,小姐也明白自己的处境,这宅子若说是换了其他商户,只怕也是无人敢接手的,也只有我们王东家,因着自己的族妹与睿王的关系,方才有能力将这房子购下。
否则,咱们姑且不论其他,单就那城东头的刘东家……小姐亦是聪明人,事到如今,商家无力回天已是定局,小姐现在还当自保为是。”
商娇闻言,不由气结。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一席话,看似是在跟她和风细雨的讲事实摆道理,但话里话外却又字字句句杀招毕现。
房契即已现世,若今日卖房之事不成,王家一拍两散,将此事泄露给刘虎,刘虎岂会轻易放过她?
况且,就如他所说,依着王家的族妹是当朝睿王的宠妾那一点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连州城内还有谁可以与之相抗衡?
故而,从商娇向他们传出消息之时,他们就已算准了她只能将房契卖给王家,是以老神在在的等她入彀!
话已讲至明处,商娇也是聪明人,明白此时再争已无意义,于是退而求其次,道:“既如此,王掌柜准备出多少钱买下这间祖宅呢?”
王掌柜未料商娇竟如此快的明白眼下之局势,不禁长长地“唔”一声,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之后,伸出了自己枯瘦的一只手掌,慢慢地比了一个“五”。
“五千两?”商娇惊呼。转头看了看身畔立着的常喜。
她才来到这个时空不久,还不太懂得银钱的换算,但常喜不是说,按照以往商娇大哥的说法,商家的祖宅市值最低可也可以卖到六千、七千两吗?
回头时,却见王掌柜脸上露出了一个讪讪的笑容,但说出的话却毫不含糊:“不,是五百两!”
商娇顿时有种想把手里的茶泼到这只老狐狸脸上的冲动。
何谓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她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握紧拳头,她尽量逼自己冷静下来。
不错,就像王掌柜说的那样,如果她不将宅子卖给他,那房契被刘虎霸占了去……
不仅商家大宅没了,银子没了,连自己和常喜都得搭进去!
而现在,她至少可以得到五百两,至少还可以带着银子和常喜,逃开刘虎的逼迫与魔掌——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她咬咬牙,笑道:“行!成交。”
条件既已谈妥,一切自不赘言。
商娇立刻吩咐常喜拿来笔墨,亲写下房产切结书,按了手印,和着怀里的地契一并交予王掌柜。
待查验无误后,王掌柜也从怀里掏出两张一百两,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商娇,自此银货两讫。
但令王掌柜想不到的是,商娇接过银票后,却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抽出,转而塞进了他的手里。
“商娇与小丫环两人出门在外,银票多了亦是不便,一张银票足矣。望大掌柜万莫推辞!”
王掌柜看着眼前的少女,眨眨眼,又眨眨眼。精明的小眼第一次写满了迷蒙。
待得醒悟过来商娇言中之意,王掌柜眼一眯……
转瞬间微笑着把那两张银票揣进了怀里。
“既如此,那事不宜迟,小姐还请准备一下。在下的马车就停在商府的后门隐蔽处,正好可送小姐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