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岩却犹不放心,张了张口,还欲追问。
这牧流光是何人?乃是睿王身边得力的侍卫,从小便跟在睿王身边,受过专门的训练,见惯朝事更迭。若无赁据,岂会空口说出“遇刺”二字这样的话来?
商娇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一无所知,这让他如何能不急?
陈子岩有意追究,但胡府之事,商娇身陷其中,再有一个穆颜尚需保全,岂能轻易吐口?她既不想欺瞒陈子岩,又别无他法,只得向牧流光福了一礼,道:“当日之事本便是意外,睿王既派牧大哥前来相请,我便跟随大哥去回了睿王罢。”
说罢,她甚至顾不得马车正在缓慢前行,便支起身想往地下跳去。
陈子岩大惊,忙伸手想要去拉商娇,手指刚滑过衣角,牧流光却早已长臂一伸,将商娇一把抱上了马背。
在商娇惊声大叫中,牧流光勒马调头,便向着睿王当先的车驾而去。
只余下陈子岩望着商娇远去的背影,马蹄扬起的阵阵尘土,神色凝重而担忧。
随行于商队中的叶傲天见得前方马车动向,打马上前,侧行于马车前,俯身问:“东家,睿王又将商娇姑娘请去了?”
“……”良久,陈子岩却不应声。
叶傲天想了想,终忍不住劝道:“东家,有一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这自古以来,民皆不与官争。若睿王当真中意商娇,她恐怕迟早会……”
“住口!”叶傲天话尚在嘴边,却被陈子岩急急地打断,“商娇不是这样的人,你别人云亦云,坏她名节。”
陈子岩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又云淡风轻地吩咐道,“你速速归队,整肃队形,此次出行不同以往,务要跟紧皇家人马才行。其他的,不必多言。”
说罢,陈子岩轻轻放下车帘,回到车中,再不出声。
叶傲天见状,不由长长一叹。打马返身,折回车后商队去了。
商娇被牧流光一路裹挟,很快便到了睿王车驾之前。
牧流光抱了商娇跃下马车,拱手于车前禀道:“王爷,商娇姑娘来了。”
车内寂静了片刻,才听到睿王的声音缓缓响起,“让她上车。”
商娇便在牧流光的扶持下,抬脚踩上车辕,上了马车。
甫一入内,便觉一股龙涎香味和着温暖气息扑面而来。抬眼一看,只见内里宽敞明亮,宽大的座椅上铺着厚厚的青色燮龙纹案的绒毯,车中摆着一案一桌,皆四脚钉死,很是稳固。下面是同色地毯与之相映,雅致尊贵。
车角处,正燃着地龙,其上架着精致的雕花铜壶,正咕嘟地沸着热水,却皆也是嵌在架中,很是稳定。饶是车中颠簸,热水也不会溢出。
而案前正伏案看书之人,风流倜傥,英俊风流,不正是此次出使柔然的使节,大魏睿王是谁?
意识到睿王一双鹰眸正灼灼注视着自己,当下商娇便换了脸色,浅笑着举步上前去,俯身行礼,“民女商娇,拜见王爷。”
睿王直起身来,睨着眼前毕恭毕敬礼数周全的商娇,唇边勾起一抹带着嘲意的微笑,“小辫子,你现在本事见长了啊?召你前来叙话,竟还要本王三催四请,你这是刻意让本王难堪么?”
商娇岂会听不出睿王话里的怒意与嘲讽?
忙一溜眼珠,咧唇傻笑,“商娇不敢!刚刚刘总管来时,只说是自己来请我的。我想着既然阿濬都没发话呢,我这一头撞上来,万一这不是阿濬的意思,岂不尴尬?更何况我本就是随着商队在一处,若他前来这么一邀,我便迫不及待地跑来阿濬这里,指不定商队里的人会如此编排我与阿濬呢!我也是为了阿濬你的名声着想啊!”
睿王看得商娇在自己眼前耍无赖,装无知,唇边的嘲意未减,出口却已是凌利,“哦,这便是说,我堂堂大魏的王爷,竟敌不过陈氏的人对你的看法?看来,这陈氏的人,对小辫子你当真很是紧要啊?”
商娇知睿王意有所指,忙扬着笑,索性装傻装到底,笑得更是无辜,“哪有!阿濬在我心里,也很紧要好不好?你看你后来派牧大哥前来请我,我这不马上就过来了么?”
商娇这话说得不尽不实,却让睿王着实挑不出错处,只得悻悻作罢。用手点了点商娇,睿王无奈道:“小辫子,你就作罢,我待看你迟早一日会闯下大祸!”
商娇见此情景,便知睿王已原谅了自己,也随他嘿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