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睿王不觉蹩眉,俯看向车下的商娇,虽眉目不动,但他却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欢呼雀跃。
一股怒意从心底油然升起,却只能强强压抑。
“嗯,去吧。”他云淡风清地淡声道。
商娇便恭身,一路慢慢退了下去。
待退到睿王目光不可及处,方才一转身,满心欢喜地往来时的路上跑走了。
王驾中,一众大臣俱跪在那铺着厚厚的青色燮龙纹案的绒毯上,面容严肃,又有些担忧地看向居于上位的睿王。
“王爷,此事可如何是好?”户曹侍郎李忠不无担忧地请示道。
睿王听完奏报,径眯了一双鹰眸,面色凝重地思考了一番:“我大魏地处北地,此次出使柔然,也用了二十余日。可宋国地处南方,却比我们早一日入境……如此快马加鞭,想来便是与我们争抢时日了。宋国……这一次当真是抱了志在必得的决心。”
秦肃沉声回道:“臣等亦是如此认为。布罗可汗此次为公主阿那月招亲,便是没安好心。只怕是巴不得我们两国内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秘书监肖祈亦道:“布罗可汗心思尚不好断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便是那阿那月公主毕竟是布罗可汗唯一的女儿,布罗可汗一直将其视为掌上明珠,是以我大魏与宋国几次三番的遣使求亲,均遭到拒绝。此次布罗可汗想要下嫁公主,必会在两国皇室之事上有所考虑。我大魏国……只怕势弱。”
肖祈此话一出,在场诸位大臣皆心有戚戚。
立子杀母,大魏国律!
若柔然布罗可汗当真把公主下嫁大魏,成为大魏的皇后,那公主与大魏势必会面临两难的选择。
皇上至今无子,若公主生下皇子,依柔然公主的尊贵身份,她的皇子便是嫡长子。
立长立嫡,自古已然。
可若当真立嫡长子,那公主要如何自处?
大魏,难道能因这道国律,杀掉柔然国主唯一的女儿吗?
——可若公主无子,则虽可避过杀身之祸,却难逃孤苦一生的境地。
这样的局面,布罗可汗绝不想看见。
所以相较之下,宋国虽在三国之中稍显势弱,但宋国太子刘绎却与公主最是岁纪相当,又无那立子杀母的国律所限,与公主实在堪为良配。
况且,若娶了柔然公主,宋国实力必然大增,大魏再不能与之相较。又何必计较宋国今日的国势稍弱呢?
但若让大魏眼睁睁看着宋国娶走公主,与柔然达成联盟,从而对大魏形成合围之势,大魏亦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是以,虽知此行艰难,睿王仍召集了所有要商,来柔然提亲,替皇上迎娶公主。
一来,展示大魏国力;二来,若能娶回公主便是最好,若不能……
“是啊……”一旁久未发言的谏议大夫苏大文无不忧心忡忡道,“此次宋太子刘绎亲至,若当真让他迎娶了公主……”
“这哪里还是可能,分明已是定局!”御史中慰孙庆截断苏大文的话,乍乍呼呼地道:“臣听闻昨日柔然八部大人,宁王阿拉辰便已至边境亲迎宋国使团,并与宋太子刘绎密谈了一夜。可今日大家看看,咱们大魏使团入境,柔然竟连半点回应都没有!王爷,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睿王坐于几案之后,听着底下大臣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不由拧紧了眉,手支着头,轻轻揉着生疼的太阳穴。
此次宋国来势汹汹,志在必得,只怕……
现在已与柔然达到了某种秘密的约定。
若当真如此,大魏危矣!
这境况,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自柔然国使递交邀请国书至大魏始,他与代宗皇帝元淳便一直加紧时间布置谋划布置。及至使团出发,这一路行来,也未敢稍有懈怠……
却不想,竟被远在南方的宋国半道截胡!
宋太子刘绎,作风行事果然凌厉!
既知前途艰险,那入得柔然,每一步他都必须慎之又慎!
若真到了那万不得已的时候……
想到此处,睿王抬了抬手。
方才讨论热烈,各抒己见的一众大臣立刻噤声,恭身领命。
睿王沉吟半天,缓缓道:“传令下去,使团全体就地扎营休整,停止前行!无孤命令,不可擅自前行!”
睿王命令一出,众大臣皆一脸不解。
秦肃不解,开口提醒道:“王爷,现在方才正午时分啊!末将愚昧,不知王爷何意?”
他们一路行来,从来都是不敢懈怠。这正午时分便就地休整,可是使团自出发始便从未有过的先例啊!
睿王淡笑,答道:“等。”
“等?”
“等!我大魏从来便是三国势力中最为强盛,孤就不信了,即知我大魏使臣入境,柔然还敢坐视不理!孤就在此处,等柔然的八部大人,宁王阿那辰亲自前来,迎我们入可汗王帐!”
……